這時,許初夏從院外走了進來,攤手道:
“姐夫,你還是先去管管你家那位嬌小姐吧。又發脾氣了,我算怕了她。”
吳恙笑道:“我娘子不是在裏頭陪她麼?”
許初夏道:“司二姑娘那麼溫柔,哪裏收服得了那個祖宗?”
吳恙道:“她欺負我娘子?”
“那倒沒有。”
許初夏接過小公子宋德樹,豎著抱在肩頭,輕輕拍著孩子後背,手法熟練得很。
“嫂子也真是的,都是兩個孩子的娘了,還在後悔給孩子們取的名字。我聽司家大嫂說,當初要取小花小樹的是她,眼下發脾氣耍賴的又是她。嘖嘖,真難伺候。”
宋時征心虛道:“我、我馬上去看看。”
寢房之外。
司諾和張氏一臉無奈地站著。
“可不是我挑的頭兒,都怪你們,好好的說起孩子名字幹什麼?”張氏無辜道。
司諾也很無辜:“大嫂,那你也別順著往下說呀,還說宋德花和宋德樹這兩名字是喬兒親自取的,這可不是火上澆油麼?”
張氏道:“當年她自己親口說的呀!你大哥可以作證。”
司諾失笑:“這兩名字裏頭是有典故的,大哥可作不來證。”
“什麼典故?”
張氏還沒問完。
宋時征已匆匆趕了來,見她們杵在門外,奇怪道:“怎麼不進去?”
司諾聳聳肩:“我們還是不去自討沒趣了。小妹夫可小心著心。我幫你看著小花,你好自為之吧。”
說罷,拉起張氏一溜煙兒走了。
宋時征莫名其妙。
方走入房內,就見司喬倒在榻上,臉朝內,身子一動不動,也不知是不是睡著了。
這是她慣常的生氣“姿勢”。
宋時征坐在榻邊,訕笑問:“怎麼又不高興了?聽她們說,你為了孩子的名字在發脾氣,來,跟我說說怎麼回事?”
司喬悶悶道:“別煩我。”
宋時征伸手輕輕一扯,就扳過了她的身子。
兩人一對視,司喬先繃不住垮了,哭喪著臉說:“都怪你!非要取什麼小花小樹的名兒。你知道她們說什麼嗎?”
“說什麼了?”宋時征小心翼翼問。
司喬沒好氣道:“她們問我,第三個娃娃是不是要叫小草?”
宋時征:“……”
原來就為了這個生氣啊。
他笑了:“大嫂和二姐肯定沒有笑話你的意思,打趣起第三個孩子的名字,順口就說了出來。你犯不著因為這點小事生氣……”
“這是小事?!”司喬炸了,“還第三個孩子呢,你想得美。我不生了,你愛跟誰生宋德草,就跟誰生去,就是別找我生。”
宋時征冤枉道:“我又沒說第三個孩子一定要叫‘宋德草’。”
“你還說?”
“好好好,我錯了。”
司喬仍不開心,抬起嬌媚的眉眼,定定看著他,不死心地問:“要不,我們還是把孩子們的名字給改了吧?”
宋時征道:“小花都快三歲了,你還說這種傻話。你去問問小花,樂不樂意把名字改了?”
司喬哪裏沒問過,私底下都纏著女兒哄了好幾回了。
可宋德花小姑娘卻不吃她這套。
壓根沒覺得自己的名字有什麼不妥。
反而奶聲奶氣地問:“我和爹爹的名字都是三個字,娘親為什麼隻有兩個字?你才需要改名呢。”
司喬啞口無言。
敗了敗了。
真泄氣。
不過,不僅小花繼承了司喬的美貌,果然唇紅齒白、玉雪聰明,真像一朵小小的嬌花惹人憐愛。
小樹小公子也長得結實,像極了他爹的身架子。後來,小小年紀就個子竄天高,除了整天成天調皮搗蛋,喜歡耍刀弄棒,倒也是個重情重義的孩子王。才八歲,就收了一大幫小弟。
多年後的某日夜裏。
司喬伏在榻上,抱著丈夫微微嬌喘,雲消雨歇後,她就算累極了,也沒忘提醒道:“我再跟你強調一次……我不要宋德草了。”
宋時征笑了笑,為她簡單擦洗了一下,重新摟她入懷,低聲道:“好,這回不論叫宋什麼,你說了算。”
司喬閉著眼睛,還要頤指氣使:“跟我姓司也行?”
“當然。”宋時征柔聲道,“隻要是我們的孩子,跟我姓,跟你姓,又有何分別?”
司喬輕輕“嗯”了一聲,也不知聽進去了沒有。
良久。
微沉的均勻呼吸傳來。
宋時征溫柔注視著她,在燭光中輕輕吻了吻她的額頭,無限愛憐地緩緩道:“反正不管怎樣,我都聽你的。”
長夜漫漫。
這一生,他們注定是對平凡的夫妻。
連生離死別都無法分開彼此,一個名字而已,還有什麼無法釋懷呢?
他就願意這樣寵著她,一輩子。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