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下,楓嶺驛道爬上來一輛破馬車,駛過關樓後,靠坐在車廂裏的老婆子臉上多出幾分喜色。
“大小姐,我們已經進入京畿了,今晚在驛站歇一晚,明天下午就能回府了。”
坐在老婆子對麵的是個穿著樸素、身形臃腫、臉色暗沉、左臉有顆大痦子的年輕女子。
聽到對方的話,她“嗯”了一聲,臉上沒有任何表情,視線緊緊黏在手中的話本子上。
老婆子繼續嘮叨:“大小姐,京畿安全得很,明天您可別這麼打扮了,不然回到府裏,會嚇到老爺夫人的。”
搞不好還以為她沒接著大小姐,隨便找了個村姑冒充呢。
她就沒見過這麼狠得下心,把自己打扮得這麼醜的姑娘家。
不過這法子確實好用,這一路上,誰都不會多看他們半眼,要是用大小姐原來的模樣,肯定沒有這麼太平。
蕭清音不置可否,繼續看話本。
她穿來熙國都三年了,不曾收過一封家信,原身記憶裏也隻有一個撫養她長大的奶娘。奶娘病逝後,原身悲痛過度,心源性疾病發作,也跟著去了。
要不是何婆子兩口子找上門來,蕭清音還以為原身父親早就忘了老家還有個女兒呢。
不聞不問這麼多年,突然接她回府,蕭清音可不覺得會有什麼好事等著她。
剛好原身還有心願未了,她也想來京城看看,便順水推舟,跟何婆子兩口子返京。
何婆子正待跟蕭清音仔細說說府裏的情況,馬車外突然傳來一聲厲喝:“停!全部給老子下車!”
蕭清音放下話本,快速掀開窗簾瞄了一眼。
“是土匪,有二三十人。”
何婆子登時臉色煞白,渾身哆嗦,“關、關道怎麼會有土匪……”
“您和何叔都別說話,我來應付就好,記住我們原先的說辭,千萬別透露我的身份,不然我們誰都活不成。”
戶部尚書千金什麼的,可鎮不住這些亡命之徒,隻會激起他們的仇恨。
蕭清音吞了顆變聲丸,徑直下了馬車,回頭看了眼關樓,見那裏毫無動靜,心中略沉。
關樓顯然已經被這幫土匪控製了,他們敢對關樓下手,要麼蠢得驚人,要麼……蕭清音果斷放棄硬杠的打算。
何婆子和何老頭戰戰兢兢地跟著下車。
一個身材高大、膀大腰圓的刀疤臉土匪掃了三人一眼,大手一揮:“統統帶上山!”
山上頗為熱鬧,露天架著十幾口大鍋,分別做著不同的菜式,雞鴨魚羊豬樣樣俱全,滿滿的吃席氛圍。
蕭清音不動聲色地掃了眼已經做好盛出的菜,心裏默默估算。
“把這兩個老東西關起來。”
刀疤臉安排完,帶著蕭清音來到主宅大堂。一跨過門檻,就衝高坐在虎皮椅上的精瘦中年男人大喊,“大哥,你要的陪嫁丫鬟!”
中年男人猝不及防看到一張大痦子臉,皺起了眉頭,“怎麼找了個這麼醜的!”
“下午沒什麼人過關,等了半天才來了一輛車,車上就一個老車夫、一個老婆子和這個醜丫頭,你要是不要她,隻能換那個老婆子了。”
刀疤臉聳聳肩。
“要不是大哥你醋勁大,那人手指頭都不給我們碰一下,哪用得著從外麵找陪嫁這麼麻煩,早就洞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