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暖玉少年心(1 / 3)

時光如水,春去秋來,十八年寒暑彈指一揮間……

天色灰蒙、陰霾蔽日,也不知是哪裏的一條的荒郊小路上……

放眼望去,荒郊小路上盡是衰草寒煙、蕭索荒無的景象,似乎是一條不到萬不得已,誰都不願去走的路。

可是,總會有些人,不得不去走這條荒草沒徑的路,人生本來就有很多的無奈,無論是好是壞,都是為了生存……

第一批為了生存的人,此刻正躲在這叢生的荊棘後麵,雖然這條小路是如此得杳無生機,但是這躲在荊棘從後麵的那一雙雙野獸般眼眸卻是犀利的,在這數十雙如劍芒、如寒霜、如閃電的眼眸的凝注下,任何掠過這一段荊棘叢的東西,哪怕隻是一隻小小的飛蟲,都能被剁下腦袋!

何況,這次經過這段荊棘叢的可不是一隻小小的飛蟲,而是那第二批為了生存的人,隻聽遠處傳來隆隆的馬蹄聲!

七個鮮衣怒馬、手持刀劍的華服大漢,意氣飛揚地馳騁在荒野上。

馬行如龍,單看步履便知無一不是千中選一的良駒。

隻見這七騎徒然止步於荊棘從前……

荊棘叢中的數十雙眼眸也隨之閃動,直覺告訴所有的人,他們對這群駿馬大漢絕對是懷著敵意的,但是他們卻把伏樁已久的殺氣掩藏得天衣無縫,因此對方這七騎在此放眼四顧了良久,都未有發現絲毫的殺機……

一命華服大漢策騎徘徊數圈,回頭對為首的一位大漢抱拳道:“秦老大!這一帶荒成這個樣子,依我看別說賊寇了,連鬼差都不會想到來這種地方索魂!”

為首的秦老大道:“小心駛得萬年船,你見過有山賊在鬧街上動手的麼?”

“那是!可這地方也太……啊!”

話才說到這裏,隻聽到這個錦衣漢子接著就是一聲慘呼,從馬上翻身落地,頃刻間變成了一具屍體……!

“飛弟!”秦老大驚惶之下大聲嘶呼。

他還未來得及看清楚那個飛弟全身插滿的弩箭的死狀,一條“長蛇”從荊棘叢中疾竄而出、卷住他的脖子!總算秦老大混跡江湖多年,見過的陣仗也多,眼疾手快下拔劍朝自己脖頸一切、割斷“長蛇”,拿捏的恰到好處!可是躲得過一招、更冷不防的第二招隨至,九環鋼刀迎麵砍來,刀勢如風!秦老大後翻飛掠下馬,踉蹌躲過、淩空隻聽得一聲馬嘶慘叫,胯下坐騎已被砍成兩半!

他驚魂之下,隻見背後掌風撲麵而來,淩空擰身一掌迎麵擊去!

兩掌對擊,雙方暴撤一丈!

秦老大撤步立定,怒喝道:“是哪條道上的!報上名來!”

定睛一看,隻見眼前已站著一群蒙著黑布的山賊,已將他團團圍住,而自己的六個弟兄已經全部橫屍在地,他心中驚駭,不過是頃刻間的工夫!

隻見正中間一個身材魁梧的蒙麵漢子道:“你也配問我們是哪條道上的?我倒是想問問,江湖上鼎鼎大名的‘破雲劍’秦大俠,竟也幹起‘地下鏢局’的勾當來了?秦穆……你倒不妨先說說,你保的那批紅貨來路正當麼?”

秦穆冷冷道:“我隻需知道要把這批鏢送往雇主交代的人手裏,其他的一概不知,更沒興趣知曉!如今這世道,知道的越少才越能保住性命,不是麼?”

帶頭漢子道:“言之有理,你當然希望自己不知道、更不敢說那都是搜刮來的民脂民膏!你在江湖上也是有名有號的人物,居然也替那些狗官賣命,做這些傷天害理的勾當!”他越說越怒,語聲鏗鏘有力!

秦老大明知四麵楚歌,卻依舊泰然自若,似乎有恃無恐,軒眉道:“那又如何?秦某人求的就是明哲保身,奉勸你們趕緊扯呼,免得惹上大麻煩!”

帶頭漢子思付:“此人天性涼薄,自己兄弟被殺,竟全然不當一回事,真是枉為成名大俠……不對!他是在故意演戲!”

秦老大冷笑一聲道:“後麵的鏢隊隨後就到,就憑你們這些烏合之……”

話未說完,隻聽秦穆一聲慘呼、胸口被身後的一劍洞穿,落馬身亡!

帶頭漢子大驚之餘,厲斥道:“老六!你……!”

一個瘦小的蒙麵漢子道:“大當家恕罪!可這廝是在拖延時間!”

另一個漢子道:“不錯,雖然老六背後傷人有些不齒於人,但為了這麼多弟兄們的安全,還請您不要生氣!”

帶頭漢子恨歎一聲道:“罷了!趕緊收拾一下,準備釣大魚!”

“你……你們……惹下……大禍了……!”秦穆倒地呻吟著,帶頭漢子見他尚有氣放狠話,彎身下去想問他究竟何意,可惜秦穆已然斷氣……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縱然秦穆言語不善,但話卻絕非空缺來風。

所以他們很快就知曉了答案!

帶頭漢子思付秦穆之前有恃無恐的模樣,心知有異,立即搜查秦穆屍首,果然從他的腰間摸出一塊烏黑發亮、刻著金字的令牌,登時一陣驚駭!

“這……?!這是……!糟了……!”適才他的語聲還如此鏗鏘,然而此刻他的語聲、手掌、身上甚至心房都在顫抖,所有的弟兄們都不禁圍上來,看看是什麼了不起的東西,能讓他們天不怕地不怕的大當家如此驚怵。

他慌忙道:“弟兄們!今日的計劃取消,咱們趕緊扯呼!”

手下道:“大當家的,這是為何?眼看著後麵的大魚就要上鉤了!”

他怒喝道:“別問那麼多!這個麻煩惹不得,趕緊撤!把自己的東西全都帶上,千萬不要有任何東西遺留在這!”

眾弟兄們實在不明白為何放掉到手的肥肉,但他們一向遵服大當家,對他的命令一向絕無半點違逆,紛紛急掠而去……

轉眼間,三十多號人消失得無影無蹤,隻留下七具屍首躺在小道上,伴隨淒風瀟瀟,荒郊小路上更添死寂……

望歸山上……

碧空如洗、風和日麗,曙色照耀在山間的歸處,遙望歸處,隻見處處鳥語花香、山林野趣的盎然生機,淺草疊蔭之間,木竹房舍遠近高低三五相依,錯落分散於小橋溪水間,西側的蔬菜地經過昨夜的一場雨,現在滿地的蔬菜看上去也是水嫩嫩的,瓜棚一側的大水車伴隨著“咯吱”“咯吱”之聲不停地轉動,水車旁的雞窩和鴨窩裏又產了不少雞蛋和鴨蛋。

山居後方的石崖上飛瀑長流、生生不息,此間的山民們也都一早起了床,有的正在哨樓裏放哨,有的在飛瀑下的草坪上較技切磋,有的在地裏一邊幹活、一邊吆喝著山歌。

歸處,心安即是歸處,對於紛擾的江湖、動蕩的塵世而言,這裏當真是一個遠離塵囂、人安心寧的世外桃源,厭倦了世俗繁擾的人們,若是有這麼一處好地方,也必會過來結廬隱居。

山居東側懸崖邊的一塊大石旁,一個身著豹皮裙的少年正蹲在那裏,身旁還合放著一本《梅花三弄》曲譜和一部《道德經》,他的身後,正蹲著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女孩,駐足凝視著他的一舉一動……

“少君哥,你行不行啊?”小女孩語聲如銀鈴,令人肺腑沁然。

“噓……!安靜……”豹皮少年翹指輕吹、示意對方別吵,然後垂首盤坐於草地上,右掌心朝上捧著兩個雞蛋,左手輕輕合掩在雞蛋上,一股溫暖且柔和的內力凝聚於兩掌之間……

良久後,隻見兩個雞蛋微微顫動……

最後,隻聽“喀拉”“喀拉”兩聲清脆的破殼之聲,小雞崽破殼而出,兩個新的生命就此降臨!

豹皮少年微微一笑,迎接著新生命到來,雖然隻不過淡淡一笑,但這一笑之中滿含了不知多少的欣慰與幸福,這一笑更刻畫出了人世間的真善美,正如同這剛冉冉升起的朝陽般,充滿著生命力!

隻聽豹皮少年道:“雞媽媽昨天病了,沒法將小雞孵出來,少君哥不忍見小生命就此夭折,不過是懷一份憐愛之心罷了。”

小女孩道:“其實,我剛才覺得少君哥鐵定不行的。”

豹皮少年又一笑,仰望著天際朗聲道:“成事或許在天,謀事勢必在人。你看這不成了?”語聲並不響亮,但清脆而溫厚,話語中也充滿了肯定。

他把孵出的小雞交給了小女孩,托她把小雞放回雞窩,又道:“茜茜,你身體還沒康複,趕緊回房去歇息。”

小女孩茜茜興高采烈地捧著小雞崽奔向了菜地。

這少年輕足後掠、身形飛掠而起,落到身後的一塊大石頭上駐足落定,抽出了一支碧玉通透、連外行都看得出價值不菲的翡翠玉笛,緩緩吹奏起來……

山澗裏,悠悠笛聲緩緩揚起,清新悅耳、清亮悠遠,尤其回蕩在這鄉野山澗之中,更如鬆濤陣陣、萬壑風生,蕩滌著人們心中的塵垢……

寨子裏早起勞作的群豪們,每日清晨都會享受到這份獨特的和諧。

望歸山,望歸處,芳草碧連天,清風拂柳笛聲揚,朝陽山外天。

“祈少君!”一陣聲震耳鼓的吼聲,打破了這份和諧!

那叫祈少君的少年聞聲回頭,大聲道:“爹!你們回來啦!”

祈少君年方十八,當的是美冠如玉的少年,劍眉之間除了勃發的朝氣,眉梢眼角還帶著兩三分秀氣,常常麵帶的微笑再伴隨一縷少年人特有的青澀,神采照人令他人不敢直視。

他此刻佇立於前,隻見他身材健碩,寬肩窄腰,一副矯若遊龍的英姿,若非因為一身襤褸的豹皮著裝,絕對是玉樹臨風的翩翩美少年,怎麼也無法將他和跟山野鄉民聯係上,或許應該叫山民才對。

小鮮肉……或許這是最適合用來形容他的一句現代詞彙!

他欣然道:“爹、各位叔伯!你們回來啦!”

帶頭漢子道:“回來了,一回來就先看到個不務正業的偷懶小子!”

說話的正是這歸處的大當家“九雷鞭”雲鏘,濃眉大眼、黑麵虯髯,身材威猛,看上去十足地像鍾馗!語聲鏗鏘,當的是人如其名,隻見他雙手叉腰站在祈少君的麵前,低斥道:“今天被我逮到了,你說……怎麼罰你?”

祈少君笑道:“哎!爹,你可別冤枉我,我從二叔的書房裏走出來不過兩盞茶時,昨晚我可是睡在書房裏的!”

“不錯,大當家的……我可以證明,昨晚他念書念到很晚。”隨著一聲溫和的語聲,祈少君的身後緩步走來一個略帶胡須的中年文士,他是這個歸處的二當家“後行秀才”邱三思,這個名號雖然有點事後孔明的意思,但和其名諱相加,便是取“三思而後行”之意。

祈少君曬然道:“而且今天我也沒睡懶覺,剛才還普度眾生呢。”接著他又微嗔道:“我倒想問問老爹你呢……這次下山截鏢,怎麼也不通知我一聲?”

一聽此言,雲鏘本就凶惡的麵容更難看了,恨聲道:“行了!別再提這趟鏢的事兒!”又對身側的邱三思道:“二當家的,咱們去你書房,我有事跟你說。”

邱三思眉頭微微一皺,心知出了大事,故作泰然地跟了過去……

見二人大步匆匆走開,一旁的祈少君麵目凝重,要知他可是個心思細密、玲瓏剔透之人,他那五大三粗的大當家義父隻要有一點兒心事,都瞞不過他,好奇心促使著他輕足移步到書房窗外偷聽……

“什麼?你說……朝天宮?!”邱三思豁然一驚,顯然也是極為驚懼。

雲鏘取出那塊黑亮的金字令牌,道:“你看……”

邱三思一件黑亮的令牌上赫然刻著“朝天宮”三個金字,顫聲道:“果然不假!這是‘夜梟令’……你們隻是殺了秦穆他們幾個押鏢的?”

雲鏘恨聲道:“那幾個江湖敗類作此昧良心的勾當,死了活該!所以,後來我心知後麵一定有厲害的高手押送鏢車,是以連忙撤離了。雖然咱們的弟兄們都是以一當十的好漢,可也不能冒這麼大的險,更不能惹到朝天宮頭上去。”

邱三思微微額首:“嗯,那就好……”

雲鏘深深一歎道:“想不到,十八年了……”

此刻,正躲在窗外的祈少君呐呐道:“朝天宮?”

盡管聲細如蚊,但書房內的高手依舊聽到了動靜!

“什麼人?!”房內一聲暴喝!

祈少君一驚之下,灌注真力的九節鞭梢,如蛇吐信般竄窗而出,又突然變向而下、直欺他的麵門,眼見著要朝他白皙的臉上抽出條杠來!

不過他似乎司空見慣,側腰一扭、迅捷一個後滾翻,疾掠飛出!

但鞭子的主人雲鏘似乎沒有放過他的意思,如蛆附骨般緊隨、朝他周身連抽十七鞭,而且鞭梢有如白蛇吐信一般,連擊他十七處穴道……當的是江湖上第一流的鞭法!頃刻間,兩人已一先一後掠到了剛才的那塊大石頭旁……

祈少君身形如風、動如靈猴,在不過方寸之地的大石頭上左閃右避,鞭梢如此柔勁卻總是擦身而過,可見柔功之出眾!

但雲鏘還是沒放手,運足真力灌注九節鞭,隻見九節鞭瞬間變為一根又長又直的“鋼鞭”,朝石頭上的祈少君當頭臂下……

“啪啦!嘩啦啦!”大石頭被一鞭抽成了兩半!

不過祈少君大驚之下早已騰身掠起,輕巧地躲過這一鞭,而鞭子主人立時收鞭、也是朝他掠起的方向騰身一掠,迎麵一掌擊向他!祈少君居然毫不閃躲,運起十成力道直直地一掌迎上去!

兩掌相擊!祈少君借對方掌力暴退一丈,穩穩落地,苦笑道:“爹!這塊石頭陪了咱們快二十年了,今日怎麼得罪你啦?”

雲鏘道:“它沒得罪我,倒是你老委屈它做你睡懶覺的墊子,今天你老子我成全他解脫,讓你以後再也睡不成!”他又道:“最近的武功又有長進了呀。”

祈少君道:“要是不長進,剛才早被你一鞭子劈兩半了。”

雲鏘道:“什麼時候當起鼓上蚤了?也太小看你老爹的耳力了吧!”

祈少君嘖了一聲道:“都陪您老都打了一場了,而且……您也不看看自己剛才出手有多狠,就這麼對待兒子的嘛?”

雲鏘語塞了一瞬,強自濃眉一軒道:“給你長長記性不好麼?江湖險惡,隨時可能身首異處,別嫌老爹總是嗦!”

祈少君道:“對了,剛才您和二叔提到什麼……朝天……”

雲鏘突然變色,切口怒斥道:“住口!不準你提起這三個字!”

祈少君愕然道:“這又是為何?”

雲鏘長歎一聲道:“不要問……總之,爹希望你永遠別提起三個字,也永遠別記得這三個字!”話音剛落,他便悻悻離去。

可人總會有好奇心的,隻不過有的人更喜歡眼不見為淨、耳不聽為清,而有些人則好奇心特別強,越是禁製他,他就越想打破禁製,若說祈少君屬於後者倒也不盡然,但絕對不會是前者!

他轉身對身邊邱三思沉沉道:“二叔,看來你也不會告訴我的咯?”

邱三思笑道:“你明白就好……昨晚不是交代你,要你今早下山去買油鹽醬醋的麼?咱們的祈大廚子,差不多該出發了吧?”

祈少君曬然一笑,伸出白皙的手道:“二當家的,銀子拿來!”

邱三思苦笑著取出一錠銀子道:“臭小子……別亂花,記得早去早回!”

祈少君一手接過銀兩,一邊道:“今天恐怕不會太早,牛三伯的腰腿病又犯了,茜茜也是今早才退的燒,我得幫他們抓些藥;平六叔說山道上的蘑菇味道不錯,我今天要給他個驚喜;昨晚下棋,我還輸了趙四叔一壺酒,今天得還上!另外嘛,嗬嗬……你知道的!”

他說最後那句話時,神情昂然、神神秘秘的,朝著寨門口一掠而去。

雲鏘和茜茜不知何時又走了回來,和邱三思並肩卓立,遙望著矯健的少年飛奔下山。

雲鏘雙手叉腰、搖搖頭道:“唉!這臭小子……不過,他就是這點好,心眼兒好、體貼人。”義子適才孵小雞的舉動,想必他都看在眼裏。

雲鏘雖然看似一身火爆脾氣、嗓門又大,實則是個粗中有細、又刀子嘴豆腐心的人,過去便是俠義心腸的江湖豪客,看起來就是那種厭倦了江湖爾虞我詐、打打殺殺的日子,才帶著自己的弟兄們來此結廬的隱士。

邱三思撚須,微笑道:“可不是……昨晚茜茜發燒了,他一直陪到了午夜,回房後……我叫他趕緊睡吧,可他堅持要把課業做完才睡;一聽到平東說山道上的蘑菇做菜好吃,他二話不說,還說要給個驚喜;還有,他和趙四那盤棋,他知道趙四這酒蟲,好久沒喝到山下雨溪鎮的竹葉青了,故意摘掉了兩子……你別動不動就對他大吼大叫的。”

茜茜也插了句童年戲謔之言:“將來我大了,一定要做少君哥的新娘!”銀鈴般的語聲飄蕩在歸處裏,無怪祈少君最喜歡聽她的聲音。

雲鏘沒有說話,但無言的額首、軒眉的笑意,顯是他十分地欣慰……

邱三思又道:“而且,我說大當家的,你剛才出手是不是太重了?馨夫人泉下有知,可要心疼的呀。”

雲鏘斂起笑容道:“重點好,越重對他越有好處……”

邱三思:“你的意思是……”

雲鏘黝黑的麵上顯現淡淡的愁容,道:“你我兄弟心照不宣……夫人和我們都希望他一生平安,但我總覺得這裏不是他的歸宿,這樣的大好少年,哪能在這山賊窩裏呆一輩子,你認為呢?”

邱三思道:“你希望像他能像他父親一樣,做個頂天立地的大英雄?不過紅塵世間紛紛擾擾,江湖又如此險惡,還不如……”

雲鏘切口道:“我明白,可是……”他又輕輕道:“你我都很清楚……”

邱三思眉頭深鎖,沒有回答,因為他的確很清楚……

歸處望似官府眼中的賊寨,實則從不擾民,更不會打劫山下的百姓,大家也都隻當他們是住在山上的山民獵戶。縱是要攔路打劫,他們也專挑那些為富不仁的奸商和貪官,或是江湖上所不齒的“地下”鏢局和錢莊的暗花生意,而貪官和奸商們心知肚明這些財富見不得光,因此被搶了也隻得啞巴吃黃連;而當地官府深知他們是亡命徒,又苦無證據,更不願惹事。

而他們所得的不義之財,除了自己留一份之外,常常會偷偷地的分發給山下的窮苦百姓,尤其是望歸山下的雨溪鎮,鎮上百姓嘴上雖不說,其實心裏麵何嚐不是心知肚明,暗暗感激這些草莽俠士。

“柳竹藏花塢,茅茨接草池。開門驚燕子,汲水得魚兒。地僻春猶靜,人閑日更遲。小禽啼忽住,飛起又相隨。”

一個眉目清朗、光彩照人,又常常麵帶微笑的少年,正唱著南宋詞人徐璣的詞,一邊大步流星地走在山道上……

此刻正是清晨,陽光明媚,望歸山山道兩旁的樹木鬱鬱蔥蔥,晨曦投過了繁茂的枝葉間的空隙一縷縷地照耀在山道上,無論誰在山道上漫步,都會覺得沁人肺腑,祈少君最喜歡伸展一下雙臂,好好地做幾個深呼吸,感受自然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