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陽侯微微歎了口氣,說:“你把這賬簿帶去給小霍吧。”
章武平捏緊了手,對麵前的兩人恭恭敬敬地道謝。
待他走後,趙如暉望著他離開的方向道:“老頭子,我還真想去霍家軍瞧瞧。”
靖陽侯又摸了摸他的頭:“去吧。霍家軍不比奕軍差,你還能試著和小霍做朋友。”
趙如暉年少便跟著師父進山習武,本是孩童時便已名動京城,下山卻一路上都在聽霍靈的名字。
他不覺得一介女子有何值得傳頌。
倘若是他,必定能比霍靈做得更好!
少年冷哼道:“我勢必要去會會那霍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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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嘯的風吹亂許閆耳旁的發絲,倘若不笑,他少了一份少年該有的風發意氣,反而有些陰鬱。
昨日探子已經來了信,馬軍鵬就在離京城不遠的霞城之中。
許閆來不及睡,帶著隨從一夜換了好幾匹馬,最終在天微亮時到了霞城。
霞城不若京城那般繁華,不過是因為帝王行宮修建在兩城的中央,大臣和商人們也跟隨著在霞城置辦莊子良田。
馬軍鵬就是其中的一個。
他在離開戶部之後,先是在京城的小屋中住了一段日子,後來才隱姓埋名流浪到了霞城。
四年時間,馬軍鵬帶著妻兒,有了自己的田地和小屋。
許閆找到他時,他正坐在屋簷下,用草帽蓋著臉。
馬軍鵬盤算著再找個活,能攢些錢讓家人好好過個年,來年春天小兒子便該去學堂,用錢的地方還多著呢。
忽然,他聽到一陣馬蹄聲。
他心下一驚,趕緊拿開草帽。
強光使他眯著眼,努力地去看來人是誰。
那是個身著一身黑衣黑袍的男子,腰間別著一把古樸的刀。
衣袍上沾了灰,一看便是趕了許久的路。
這男子從帽簷下露出一雙漂亮的眼睛,那雙眼的主人帶著笑,問:“你是馬軍鵬嗎?”
馬軍鵬那黝黑的臉上滿是皺紋,他眉眼一動,皺紋也跟著動起來。
他的右手在身後微微捏緊,袖子裏藏著一把鋒利的刀——
還是被朝廷找到了嗎?
許閆仍帶笑意,說:“你是的話,隨我走一趟。”
馬軍鵬瑟縮著點頭:“好的大人。”
他要找機會殺了眼前的年輕人,但不是現在。
年歲大了的自己敵不過麵前的人,他心裏清楚。
看著馬軍鵬眼底一瞬而過的狠意,許閆道:“跟我走吧,我暫且能護你安全,等會來的那批人,可是會直接要了你的命。”
他微微掀開袍子,露出屬於霍家軍的徽標。
“我是奉我家侯爺之命,來帶你去問些話的。”
馬軍鵬低頭思索了一下,眼尾又冒出幾個褶子。
“那我的妻兒怎麼辦?她們也許會被找到。”
許閆打了個響指,隨從們便上來站在他身後。
“你們幾個留在這裏保護他的夫人孩子,務必保證她們的安全,必要時轉移。”
隨從們均是許閆挑選的好手,武藝不俗,單膝跪下稱是。
馬軍鵬多看了幾眼他們,收起袖中的刀,走到馬廄旁牽起一匹馬,歎氣道:“我隨你去。”
他回頭進屋跟夫人簡單說了幾句,鬢邊微白的中年婦女帶著孩子走到門口,眼神擔憂地望向許閆。
許閆沒說話,隻是笑著點了點頭。
兩人馳騁在鄉間的小路上,群鳥飛向他們的前方。
那是京城的方向。
馬軍鵬幾次想問些什麼,卻在瞥見許閆沉著的嘴角時作罷。
而許閆一邊留意著馬軍鵬的動作防止他逃跑,一邊聽著周圍的動靜。
還未知李尚書派來了幾撥人,又從哪裏走,遇上的幾率很大。
許閆並不想和他們硬碰硬。
不是害怕打不過,而是希望能早點把馬軍鵬帶回去給侯爺。
想到霍靈,許閆轉頭說:“我勸你最好是別在路上給我耍花招,我有一千個辦法找到你,那些人也是。還要想想你的夫人孩子。”
馬軍鵬謹慎地點頭。
入夜後,兩人找了間驛站休息,補足幹糧和水,第二日天未亮就繼續趕路。
許閆拿出懷裏的水壺,仰頭喝了一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