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靈聽見平安符,心中微動。
她想起,關鶴齡曾用小刀親手雕刻出一個木牌,說是可以給霍靈防身。
後來某次戰役裏,那木牌為霍靈躲下一刀,碎成了兩段。
想起過往,霍靈不經意又恢複成從前那嗜血冷漠的模樣。
她的變化,引起了周氏的不安。
“靈兒?靈兒?”
周氏拍了拍霍靈的手。
感受到手上的溫暖,霍靈這才逐漸意識到自己失態了。
她閉了閉眼,睜開眼時已經是一片清明。
周氏掀開簾子,和善地說:“靈兒,長寧寺到了。一會你與娘去算一卦,再叫翠滿陪你走走。娘與主持大人有約。”
車夫把馬車停在了山腳,霍靈下了馬車,又轉身扶周氏下馬。
她陪著周氏往山上走,一路上,不少人都偷偷打量著她。
霍靈今日穿著一身素淨衣袍,裹在厚重的外衫裏,仿佛綠柳撫岸。麵上不施粉黛,眉眼一片寧靜,發鬢上簡單地簪了梅花狀的玉釵,讓人隻想遠遠看著,仿佛永遠也看不透、瞧不厭。
正如寂靜黑夜中的皎月,能使人心泛起一片柔軟思緒,想要為了投入眼瞼的一抹柔和月光而奔向她,擁有她。
遠處,吳啟俞正巧來到長寧寺,今日,他的恩師在此處聽佛。
他順著人群的目光看去,正看到了霍靈。
吳啟俞怔了怔。
他的小廝也看去,讚歎道:“京城何時有這般美人,比鈺小姐還要姿容更甚...”
吳啟俞聽見那一聲鈺小姐,回過神來。
“走吧,老師還在寺裏等著。”
他轉身快步離去,心卻不可控製地跳動起來。
霍靈並未注意到他,隻是扶著周氏,慢慢上著階梯。
長寧寺坐落在半山腰處,時刻微風襲人,還帶著陣陣花香。
霍靈跟著母親,上了香,拜了佛,便送母親進了住持的院子。
翠滿還想繼續跟著她,她笑笑說:“你就在此處等母親,我自己去走走。”
這丫鬟有些擔心,不過看周圍人不少,還是恭敬答:“喏。”
霍靈如今心緒還有些不安,緩緩走在寺內,麵色淡淡地瞧著人們拜佛。
人在困境時,會抓住一切自己可以抓住的東西。
譬如重病之人的至親者,不少都會選擇相信佛祖,苦苦哀求佛祖,不要帶走自己的親人。
倘若放在從前,霍靈是不信的。
關鶴齡死的時候,她卻也在心中哀求過佛。
霍靈想,無論如何,人的心中都該裝點什麼東西,才能支撐著走下去。
畢竟人間路,太苦。
想著想著,她已走到一靜謐之處。
霍靈四處打量,這裏好像是長寧寺的後山,頗為幽靜,連寺內佛子誦經聲都有些渺渺。
她站了一會,準備抬步離開。
忽然,一陣風吹來,霍靈一下就聞到了,這風中混雜著一股血腥氣!
長寧寺人流頗多,均是老人孩子和婦女,怎會有血腥氣?
霍靈沒多想,跟著血腥味,往林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