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琦悅心中計劃著要用些猛藥,恭敬地對奕王道:“是。”
許閆這方,正與奕王的手下帶軍圍剿匈奴。
這位霍家軍的副將,擅長使長刀,勇猛不輸霍靈。利落的刀法讓不少奕王的士卒暗暗讚歎。
匈奴人昨日就被打得四處流散,今日隻是盡量斬殺。涼州以外,連綿著一些光禿禿的山,枯枝殘葉上也覆蓋著厚重的黃土。
他們隻需要將沿路的匈奴清理掉,還算輕鬆。許閆心中牽掛著將軍,麵色冷淡。
不知道將軍那小婢女是不是又在哭了,他想。每次將軍負傷,那小婢女總會落淚。許閆從未見過那樣柔的女子。
他出生在西北的某一個小城裏,母親在他四歲那年隨父親去漠北賣貨,就再也沒回來。
小時候的許閆總是一個人躲起來想自己的母親。父親每日酗酒,不時還會打小小的許閆。
等酒醒了以後,又會痛哭流涕地抱著他,說自己隻是太想母親了。
後來匈奴進犯,許閆沒有猶豫,便報了名參軍。
父親一開始暴怒地想要製止他,可始終拗不過他。
走之前,父親給他做了一頓飯。父親一邊說著囑咐,一邊喝酒。待他醉了,許閆趁機問道:“母親為什麼沒回來?”
原來那一日,父親母親在回城的路上遇見了打劫的匈奴人。父親為了活下來,自願把母親獻給他們,換自己一條生路。
許閆緊緊盯著父親,眼裏充滿了恨意。可他又看到麵前涕泗橫流的男人鬢邊生出不少的白發。
他終究沒說什麼,隻是安頓好父親,離開了家。
上了戰場,他才知道什麼是真正的殘酷。日複一日的殺敵,他的眼裏隻剩下麻木。
直到霍靈帶著霍家軍趕來,那一刻他仿佛看見了神女。
隻是神女也和他一樣,衣袍上沾滿了敵人的血。許閆在心裏發誓,要足夠努力,進霍將軍的隊伍裏去。
他每日都努力地練刀,有時甚至顧不上吃飯和睡覺。他的努力被自己的將軍看在眼裏。
那位將軍姓林,是個好說話的中年人。他有時默默看著許閆練刀,有時也上去指點他一番。
在之後不久的戰爭中,林將軍被敵軍所殺。士卒們自然被分配到霍靈的隊伍裏。
許閆因為撿到關鶴齡才入了霍將軍的眼。將軍有時見他練刀,經常讓他來將軍府,親自教他。
那時候他才知道,原來霍將軍不隻是會槍。刀、劍、鞭子、甚至是暗器,霍將軍都會用。
他感歎一個女子竟如此擅長這些。
也是那時,他認識了敏兒。
敏兒是將軍的侍女,許閆第一次見她以為是哪家的大小姐,身上帶著些矜貴。她像許閆聽說過的江南女子一般溫婉,一雙灰色的眼睛看著你,讓你不自禁就沉醉進去了。
許閆一向佩服將軍,也佩服敏兒姐。西北黃沙肆虐,氣候古怪,她們從不叫苦,甚是堅韌。
敏兒姐總會做一些自己從未吃過的食物,每一樣都是難得的美味。霍將軍一有空閑時,就叫上關鶴齡和許閆,四個人一起吃飯。
許閆後來明白了,那種四個人一起其樂融融在亂世之中偷得幾時安穩的感覺,就是他對家的眷戀。
霍將軍,敏兒姐,關鶴齡,都是他的家人。
許閆有些走神,卻突然聽到前方響起一道急促的馬蹄聲——
一探子疾速向他們奔來大喊:“快撤!琿冶王帶著大軍趕來!撤!”
然他聲未完,一支箭羽穿透了他的胸膛。
許閆立即反應過來,拽起旁邊還在愣神的人的韁繩,沒有絲毫猶豫地向後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