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那麼緩緩地漫步雨中,兩個身影逐漸透明,逐漸融入了那深不可測的黑暗裏。
雨還在下,越下越大,越來越冷,似乎要洗淨那即將到來的腥風血雨。一絲血絲隨著那雨水聚集成的小溪流進了下水道裏,那一絲鮮血迅速的衝散在了水中,消失的一幹二淨。
雨下到了癲狂,雷雲把雷罰城籠罩的如同黑夜一般,青石磚被雨水洗刷的可以映出雷電,刺拉一聲巨響,雷光把街道一下子點亮,三個長長的影子拖在了地麵上。
那是三個裹著厚厚雨衣的泰坦,他們就連頭上都帶著黑色的鬥笠,為首的那一個有著四米六的身高,他右手拉著一個才三米多高的泰坦少女,左手攙扶著一泰坦婦人急匆匆的走著,少女踉踉蹌蹌的跟著他,好幾次差點走脫,雨下的很大很疾,但他的腳步依舊穩健,他又是腳步一轉拐進了一條小巷。
他的袖筒在滴血,血水滴到了地上,非常快的被大雨衝散,但他卻仿佛不在意一般,反而加快了腳步,一道迅疾的電光閃過,他下意識的抬起了右手遮擋,少女一個不防被他帶起,重重的摔到了冰冷的青石地麵上。
少女頭上的鬥笠也摔掉到了一邊,她吃痛的一聲悶哼,在雨中掙紮著抬起了頭,她的臉龐呈現淡淡的灰色,但這並不影響她的美麗,細看起來,她竟然長的很清秀,從她的外表就可以看出來她的族係,泰坦一族的平民“灰泰坦”,按照血脈譜係,他們的地位非常低下,貴族可以隨意役使他們,他們僅僅是比奴隸處境稍微好一點的廉價勞動力,換而言之,他們所擁有的隻不過是名義上的自由罷了。
她前麵的那個高大身影突然停下了腳步,那雙寬大的肩膀在風雨中居然有點顫抖,起風了,雨像鞭子一樣抽打在她的臉上,讓她睜不開眼睛,看不清前麵的事物,她揉著眼睛大聲嚷道:“哥哥!我們為什麼要離開家!”
她的哥哥木然的立在那裏,他不需要回答這個問題了,這個問題現在已經毫無意義,鬥笠被雨水打落,一張堅毅的臉和一張略顯老態的婦人麵孔暴露在了風雨之中。
“轟!”的一聲巨響,雷聲如期而至,像是末日的號角轟然作響,那個麵龐堅毅的泰坦顫抖著,然後突然就停止了打戰,他咬緊了牙關,從喉嚨裏吼出了兩個字眼,“修飱!”
不知何時,一個頎長的身影已經倚在了小巷盡頭,他雙手抱胸低著頭看著腳尖,穿著一身裁剪合體的藍色貴族禮服,戴著白色手套,袖口雕龍畫風般的修出了九道姿態各異的銀色雷霆,其上還用金絲在左胸處繡出了一朵曼陀羅花,黑色的短發被雨水打濕,濕漉漉的貼在了雙鬢之間,但他的衣服卻沒有起一絲褶皺,他聽見了這聲怒吼,微微抬起了頭,他的麵孔很是清秀,他的臉龐不同於其他泰坦的方正,嘴唇很薄,雙眉清淡的掛在雙眼上,他那雙淺藍色的雙眼中露出了訝色。
“賤民,你認識我?”他的語速很慢,聽起來非常有禮貌,但其中又有著不加掩飾的輕蔑。
“泰坦皇族第四親王,修飱。”那個高大的灰泰坦原本忠厚的臉突然變得無比猙獰,他咬緊了牙關,嘴唇上滴出了血來。
“真是巧啊,我也認識你呦,泰坦革命軍元帥羅素的兒子,羅征。”慵懶的語調聽不出半點敵意,修飱直起了身子,伸了個懶腰,他隻有四米多一點的身高,在羅征的麵前顯得有點弱不禁風。
“你把我的父親怎麼了!”羅征向前邁出一步,把那個婦人護在了自己的身後,他的喉嚨沙啞,沙啞的似乎有一團火炭在喉中灼燒。
“注意你的言辭,賤民!你是在?質問我嗎?”修飱隻是不緊不慢地彈著腰間那兩個鏤空的銀色劍柄,臉上露出了戲謔的笑。
烏雲似乎散開了一點,巷子裏籠上了一層黑色的薄霧,少女艱難的爬了起來,她聽見了羅征的話,她沒有出聲,恐懼攥住了她的心髒,讓她喘不過氣來,她隻是緊緊的緊緊的靠在了老婦人身上,尋找著她的依靠,她下意識的屏住了呼吸,等待著這個問題的答案。
“修飱親王,請問我的父親現在怎麼樣了。”羅征深吸了一口氣,強壓住了心中的怒火,他那雄偉的軀體在發抖,憤怒讓他那張算得上英俊的臉上青筋爆起。
“這才是賤民該有的態度,你的父親嗎?唔!讓我想想。”修飱露出一個燦爛的微笑,逐字逐句的說道:“好像是被我打斷了四肢,釘在了雷霆城的城牆上,真是唯美的藝術啊!”
那個少女雙頰煞白,兩眼一翻,發出了一聲聲嘶力竭的尖叫,無力的暈倒在了婦人的懷抱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