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寒料峭,微明時分,仍然是寒氣侵人。太湖三萬六千頃,一麵風浪,一麵平。
那是形容太湖的博大,同一座湖內,一麵風起浪湧,一麵波平如鏡。
就在這春寒猶濃的早晨,波平如鏡的湖麵上,停著一艘畫舫。
一個白衣如雪,長發披垂的少女,站在甲板,望著東方天際出神。
太湖看日出。
哪裏來的大姑娘,好高的興致。
一處魚肚白色的天際,突然泛起一點金芒,瞬息間,金芒擴展,化成了萬道金光,耀照天際。
金光幻影溶入水波之中,更顯出日出的奇麗景色。
事實上,那白衣少女並沒有很用心地看日出,也許她是常年住在畫舫之上,已經看過了這一切的緣故。
她等待的就是日出。
望著那升起的太陽,白衣少女臉上泛起了歡愉之色,喊道:“大姐,太陽出山了!”
畫舫中傳出了一個清脆的聲音,道:“人呢?”白衣少女蹙起了柳眉兒,答道:“人還未見到。”敢情,她們在等人。
一艘梭形快舟,離弦之箭般,疾馳而來。
船頭上站著一個人。一個青衫佩劍的青年人。
操舟的是一個短髯如戟的大漢。他不但有著過人的臂力,而且,也有著純熟的操舟技術,才能把那艘快舟操縱得疾如流星.
快舟掠著畫舫而過,速度不減,在平靜的湖水上,劃成了一道白色的水痕。
青衫人突然飛身而起,落在畫舫之上。
他輕功絕佳,猶如飄絮,落在畫舫上,畫舫連動也未動一下。
現在,青衫人和那白衣少女,正是相對而立。
白衣少女目光冷漠,望著那青衫人冷冷說道:“你還很守約。”
青衫人道:“姓葉的,從來就沒失過約。”白衣少女道:“倒很自負。”
青衫人雙目中芒一閃,道:“葉某人對自己一支長劍,一向很有信心。”
冷哼一聲,白衣少女緩緩說道:“謙受益,這句話你懂不懂?”
青衫人道:“葉某人讀的書雖然不多,但這句話的意思,我還是明白。”
白衣少女道:“我大姐最討厭驕傲的人,最好小心一些青衫人一揚劍眉,似乎想說什麼,但他終於忍了一下,沒有說出來,
白衣少女已轉過身子,道:“請入艙中,我替你帶路。”青衫人入了艙中。
畫舫不大,船艙自然也不會太寬闊,但精巧的布置,卻使人不覺 狹小。
室雅何須大。
一張小巧的木兒,圍著四張小巧的錦墩。
主位上,早已坐一個全身黑衣的少女,和那白少女一樣,披著一肩長發,
不知她是有心,或是無意,微微垂頭,長發遮去她的半個臉兒。
不抱琵琶卻遮麵,借用了那一頭秀發。這就叫人看不真切,隱現豐頰透胭脂,給人一種迷蒙的美。
她的聲音卻如出穀的黃鶯一般,婉轉發出了一縷清音,道:“葉公子請坐。”
青衫人緩緩坐下,道:“雙蘭雙姝,飛箋相召,葉某人如約而來。”
黑衣女笑一笑道:“正是愚姊妹,奉函邀約。”青衫人道:“哦,姑娘是……”
顯然,他們過去並不相識,甚至見了麵,也認不出來。黑衣女道:“我是玉翠,舍妹蘭白。”
青衫人道:“幸會,幸會,不知姑娘邀約葉某,有何吩咐?”黑衣女不答問話,卻舉手互擊一掌。
一個垂髯女婢,緩步行了過來,手中托著一個銀盤。銀盤中,一個細瓷茶杯,杯中香茗,散發出撲鼻清香。女婢放下銀盤。
黑衣女道:“葉兄,請用茶。”
青衣人低頭看,才發現那細瓷茶杯下麵,壓著了一封信。要取那封信,非得端起茶杯不可。
青衫人道:“姑娘召葉某到此,不會是要我來品茗吧?”黑衣女道:“好酒令人醉,好茶使人雅,葉兄名滿江湖,玉翠不敢以俗人相待,請盡一杯香茗,聊盡心意。”
敢情,她這一杯茶還有忍痛請客的用心。青衫人道:“無功不受祿。”
黑衣女道:“葉兄快人快語,既然清茶不入法眼,那請葉兄看信。”
青衫大道:“這信可是給我葉某人看的?”黑衣女子道:“正是要葉兄過目。”
青衫人突然伸出左手,按在銀盤之上。銀盤中的茶杯緩緩升起。青衫人右手取過信箋。茶杯又落回原處。
那封信上,寫了“機密”二字。
信未封口,青衫人微微一皺眉頭,取出信箋。
隻看了第一句,青衫人的臉色已經變得很難看。但他還是忍耐著把信看完。
看完了信,青衫人的神色也恢複了平靜,他把信箋折疊得很好,又放回了原處。
黑衣女道:“葉兄看完了。”
青衫人道:“玉翠姑娘,在下讀書不多,但對這封信,我還是看得明白。”
黑衣女道:“葉兄就是他們說的人了?”
青衫人道:“姑娘沒有找錯人,在下也確有一個綽號叫做七劍追魂。”
青衣女歎息一聲,道:“那是說葉兄到現在已成名江湖,還沒有用過第八招殺人。”
青衫人道:“事實上,我隻用過五招,第六、七兩招,還沒有機會用過。”
黑衣女道:“唉!十萬兩銀子,實在是一個大數目。”青衫人道:“的確也值得試試。”
黑衣女道:“聽葉兄的口氣,不準備成全我們姊妹了?”青衫人冷笑一聲,道:“玉翠姑娘要在下成全的意思,就是在下束手就戮。”
黑衣女道:“葉兄,其實,一個人活過百歲,也是難免一死,早死與晚死幾年,其實也沒有什麼太大的區別。”
青衫人道:“玉翠姑娘說得很有道理,隻可惜,在下還想多活幾年.”
黑衣女嫣然一笑,道:“葉兄,死有三種,一種是自然的死,一種是被人殺死,還有一種是自絕而死,葉兄正值盛年,隻怕很難自然死了,餘下兩種死法,還知葉兄感覺那一種好?”
青衫人道:“兩種都不好,如是玉翠一定要在下選一種,我倒寧可是選擇被人殺死的好。”
黑衣女道:“那真是一種很遺憾的事,因為,我和舍妹,都不太喜歡殺人,隻不過,情勢迫人時,隻好勉強動手。”
青衫人緩緩站起了身子,道:“我選擇被人殺死的一種,不知玉翠姑娘是否已經完全明白。”
黑衣女道:“我想,我已經很明白了,自絕而死,雖然是可以死得舒服一些,但那要很大的勇氣,人,對生命都難免有一點留戀的感覺,所以,他寧可被人殺死,也不願意自絕而死。”
青衫人冷笑一聲,道:“殺人的人,必須要冒一個很大的危險,那就是也有被人殺死的可能。”
黑衣女道:“葉兄的意思是想殺我們姊妹了?”
青衫人道:“刀劍本來無眼,如是動起手來,實在很難保證一個人不受傷害。”
黑衣女道:“葉兄,你是否知道,你如決定成全我們姊妹時,你會有很大的收獲。”
青衫人道:“我想不出,什麼收獲會比一個人的生命更重要。”
黑衣女道:“不知道葉兄是否聽說過\u0027寧在花下死,做鬼也風流’這句話,玉蘭雙姝,都具有人間姝色。
青衫人道:“哦!”
黑衣女道:“再說,我們和你葉兄,無怨無仇,想要的頸上人頭,那也不過是為了十萬銀子,給我們十萬銀子的人,才是真正要殺你的人。”
青衫人道:“那個人實在很可憐,也很卑鄙,既然想要我的命,卻又不敢親自動手。”
黑衣女道:“對這樣的人,我們姊妹,也很看不起他,他的作為,實在可恥,隻可惜,他竟然會有很多銀子。”
她聲音柔美,聽起來,嬌脆動人,縱然是殺人取命的事,但在她口中說起來,也是那麼婉轉動聽。
青衫人望望一直坐在旁邊的白衣少女,道:“蘭白姑娘實在很美麗……”
黑衣女接道:“她可以和你對月談情,陪你喝幾杯最好的酒,她彈得一手好琵琶,也可以為你高歌一曲,她的歌喉也還不錯,湖心駛舟,對月情話,那真是人間美事,葉兄何樂不為呢?”
青衫人道:“隻可惜蘭白姑娘之美,還無法使在下陶醉到不要命的程度。”
黑衣女道:“那你為什麼不仔細地看看我呢?我和舍妹有很大的不同。\"
青衫人搖搖頭,道:“在下實在瞧不出來。”
白衣女忽然站起身子,道:“這人冥頑不靈,不用和他談了。”
黑衣女微微一笑,柔聲說道:“妹妹,葉公子是江湖上有名的劍手,隻怕我們都未必是他的敵手。\"
青衫人道:“玉翠姑娘如此謙虛,使在下覺著奇怪。”
黑衣女子微微一笑,道:“小妹說的都是腑之言,我不喜歡刀來劍往的拚殺,那場麵太殘忍。”
青衫人看她說得十分認真,實有著啼笑皆非之感,這兩個女人飛函相召,把他約來穀湖畫舫之上,目的隻是要取他的性,明明是一場血腥搏殺,她卻偏偏又把它說成了無邊風月。
似乎是玉翠姑娘早已看透了青衫人內心中的隱密,微微一笑,道:“葉兄,殺人,也是一種藝術,要殺得不帶血腥氣,要死得情願,小妹一向反對動刀動槍的硬性拚殺,強存弱亡。”
青衫人冷笑一聲:“老實說,在下已經在江湖上闖蕩了不少年,也有不少人花錢雇請殺手,要買我葉長青一條命,不過,葉某人卻從來遇上過姑娘這祥的殺人方法,玉蘭雙妹本是江湖上有名的殺手,現在好像是在向我葉某人求命了。”
黑衣女突然一拂垂在臉上的秀發,目光投注葉長青的臉上,笑一笑,道:“不論葉兄如何想法,但小妹總覺著,用刀劍去殺人,實在是最不得已的方法。”
葉長青冷冷道:“玉翠姑娘,在下不想再談這件事了,如是你們有信心勝得過我葉某人手中之劍,那就請立刻出手,我就告辭了。”
黑衣女緩緩站起身子,道:“葉兄想走了?”
直到此刻,葉長青才算真正的看清楚黑衣女子的模樣。她不算太美,甚至沒有蘭白美,但她確和蘭白不同。
她全身都散發著一種媚態,尤其是那一對圓圓的大眼睛,似有著無限的情意。
葉長青接觸到了那種目光,立刻有著莫名的奇異感覺。隻想撲上前去,把她攬入懷中。但他忍住了。忍下了那股衝動。
葉長青終究是個人走江湖的人,立刻警覺到那樣誘惑的目光,充滿著吸引力。
他閉上了眼睛,吸一口氣,忽然間覺著喉嚨之上一涼。等他睜開眼睛時,一把鋒利的短刀已經逼上了他的咽喉。現在,葉長青相信了,隻可惜相信得晚了一些。
葉長青感覺那鋒利的寒刀,緊貼在咽喉之上,隻要對方輕輕一揮。立刻可以割了他項上的人頭。至少,可以割斷了他的喉管。
沒有人能在喉管斷去之後,還會活下去。刀柄就握在那黑衣女子手中。
微微一笑,玉翠緩緩說道:“葉兄,這就是你所指的殺人方法了。”
葉長青道:“在下既然已經中計被擒,殺剜悉憑尊便。”黑衣女道:“沒有人要殺你,也沒有人敢殺你,小妹隻是想向你證實一下,你的想法未必就是對的。”
葉長青道:“不論什麼原因,總是被一刀抵在咽喉之上。
黑衣女人突然出手如電,點了葉長青兩處穴道:“收起了短刀,笑一笑,道:“葉兄,現在,想怎麼死?”
這艘畫舫,停在湖水之中,放眼望,刀所及處,不見人蹤、船影、
葉長青輕輕籲一口氣,道:“我想請姑娘早些下手。”
黑衣女人道:“你如此固執,我們之間,很難有轉圈的餘地,你既然急著要死,小妹隻好成全你的心願了。”
葉長青雙目一閉,道:“姑娘隻管出手,我葉長青認命了。”黑衣女子笑一笑,道:“葉兄,我怕看到血,殺一個人,殺得血淋淋的實在是一件很不體麵的事情,所以,小妹想請葉兄喝一杯毒酒如何?”
葉長青道:“毒酒?”
黑衣女子道:“一杯毒性很大的酒,喝下去立刻可以致命。”
麵對著生死大事,葉長青還笑得出來,笑一笑,道:“隻要是死亡,不論怎麼樣死去都好。”
他對於落入兩個女子之手,心中十分難過,隻求一死解脫。
蘭白姑娘,早已經端來了一杯酒。碧綠色的酒,有一股濃烈的撲鼻香氣。
黑衣女道:“喝下去這杯酒,你會不知不覺地死去。葉長青道:“這杯酒清香撲鼻,似乎不是毒酒。”
玉翠笑一笑,道:“小妹一向是心懷慈悲,就算是在殺人的時候,也要殺得文明,使死者心中很舒服。”
葉長青道:“我一點也不覺得舒服,我希望的死法,是拔劍而鬥,如果姑娘能憑武功殺了我,在下才死得心服口服。”
It is chilly in spring and still cold at twilight. The Taihu Lake covers an area of 36000 hectares.
That is to describe the vastness of Taihu Lake. In the same lake, one side of the wind surges, and the other side is as flat as a mirror.
On this cold spring morning, on the surface of the lake, which is as flat as a mirror, there is a painting boat.
A girl with white clothes like snow and long hair hanging down stood on the deck, looking at the eastern sky.
Look at sunrise in Taihu Lake.
Where are you from? You are in high spirits.
A little golden light suddenly appeared on a white sky with fish bellies. In a flash, the golden light expanded and turned into ten thousand golden lights, shining on the sky.
The illusion of golden light melts into the water waves, and shows the wonderful scenery of sunrise.
In fact, the girl in white didn\u0027t watch the sunrise very carefully. Maybe she lived on the boat all the year round and had seen all the reasons.
What she is waiting for is sunrise.
Looking at the rising sun, the girl in white looked happy and shouted, \"Elder sister, the sun is rising!\"
A crisp voice came out of the boat and said, \"Where are people?\" The girl in white frowned and replied, \"I haven\u0027t seen them yet.\" Dare, they are waiting.
A shuttle boat came at a gallop like an arrow.
A man stood on the bow of the boat. A young man wearing a sword in green.
The boatman is a big man with short beard and halberd. He not only has excellent arm strength, but also has skilled boating skills, so that he can control the fast boat as fast as a meteor
The fast boat skimmed the boat, and the speed did not decrease. On the calm lake, it was cut into a white water mark.
The man in blue suddenly flew up and landed on the boat.
His lightness skills are excellent, like floating catkins. He landed on the boat, and the boat didn\u0027t even mov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