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噩耗(2 / 3)

大少爺忽然想起來,道:“啊,父親有件東西給你!”二少爺接口道:“那不過是張白紙寫了幾個字,給他也沒有什麼用處!”

皇甫維道:“不妨事,義父親筆墨寶,在小弟看來,比什麼都要貴重。大哥請交給小弟吧!”

大少爺果真取出一張招疊起來的白箋,皇甫維展開一看,隻見上麵寫著:“垂老相逢漸難別,大家期限各無多”等十四個核桃大的字,後麵又寫明“此書遺贈吾兒皇甫維”。字字寫得有如鐵劃銀鉤,筆力追勁。皇甫維垂淚道:“見到這些字跡,就好像又看見義父一樣。

但泉壤茫茫,人天永隔,寧不悲哉!”

大少爺和二少爺走開一旁,各自落坐。江南孤客呂東青沉思半晌,突然貼近皇甫維耳邊道:“公子可覺得大爺所留的幾個字有點意思麼?”

皇甫維道:“究竟是怎麼回事?你快點說行不行?”

呂東青道:“這古怪必在地下石室中掛著的那副對聯之上,大爺留此兩句,用意就是要你注意那副對聯戶皇甫維翟然適:“有道理,我們再過去瞧瞧!”

他們話聲甚低,倒不怕別人聽見,但由於皇甫維不時瞧著那白箋的動作,卻範起那兩個義見的注意。

皇甫維向他們道:“小弟意欲再到義父靈前叩頭辭行!”

大少爺道:“你要離開我家麼?”

皇甫維聽到他說出“我家”兩字,分明把他當作外人看待,心中一陣酸楚,也有幾分很忌,便默然點點頭。

二少爺道:“那麼你就進去吧!”

皇甫維率著呂東青走入地道,兩人的目光凝定在牆上的對聯,那是在木板上刻了字,然後掛在牆上。

他們瞧來瞧去,都看不出什麼道理。皇甫維但覺頭昏腦脹,便坐在墩上,後腦枕著石棺。

呂東青自語道:“這就奇了,這副對聯之上,憑我這對老眼,絕對不會差漏,分明毫無可疑之處。這樣說來,莫非大爺要你帶走這副對聯?但有什麼用處?連姓名也沒有署上!”

皇甫維墓地跳起來,叫道:“我好像聽見義父叫我,你聽見沒有?”

呂東青駭了一跳,道:“沒有呀!”

皇甫維眼圈一紅,道:“天啊,我聽得清清楚楚,義父用那種有氣無力的聲音叫了兩次維兒,難道他老人家還沒有死?”

江南孤客呂東青道:“公子你先走一定神,然後告訴我,聲音似是從什麼地方發出來?”

皇甫維深深吸口氣,道:“好像是從上麵傳下來,但我不敢確定是不是?”呂東青道:

“假如聲音從棺中透出來,還可以猜大爺未死!”

皇甫維仍然不服氣,道:“我明明聽見的啊!”呂東青道;“一定是你悲傷過度,發生錯覺!”他為了要移轉皇甫維的注意力,便槍口道:“現在請你過來一下,我們把這副對聯取下來瞧瞧。”

皇甫維果然放開聽見義父叫聲之事,過去伸手去搞對聯。

兩人分開各搞其一,剛剛一掀木板,突然間一齊麵色大變。

他們對望一眼,皇甫維首先道:“我感到木板之後好像藏著東西2”

呂東青道:“我也正有此感。既然皇甫大爺有東西藏在後麵,也許他老人家曾經考慮到或有別人先撞破此秘,所以預設埋伏,公子不可不慎!”

皇甫維一聽有理,莫要一時大意,竟被義父防外賊的埋伏弄死。便運起血神功護體,小心地揭起那塊木板,隻見板後牆上有一處微微凹下,而在板上載貼住一個白色的羊皮封袋,正好嵌在凹處,那木板便不致突起來。

呂東青那邊的情形一樣,也是有個羊皮封袋粘在板後,但顏色卻是深黃。他們把木板摘下來,然後將封袋撕下。

他們隨手把木板倚在牆上,皇甫維急忙打開白色的羊皮封袋,袋中有兩樣東西,取出一看,其一是一方白絹,有三尺見方之大,上麵繪著四個圖樣,每個圖樣都有許多門戶和通道,似是什麼建築物的圖樣。

其一是張白紙,上麵寫著麻麻密密的字,皆是蠅頭小楷。

開頭便寫道:“絹上龍蛇虎豹四圖乃餘平生所得秘寶之一,依任何一圖興建住所,雖天下英雄雲集,亦可高枕而無憂,維兒得此,須慎藏守秘。除龍圖之外,其餘三圖,曾分別傳與舒濤、佟雷、冷央三人;但亦不過傳以每圖十之六七耳!餘停靈之所,另有奧妙,不可不察。倘有生前仇人欲毀吾屍,維兒可任之長驅直入,越多越好,不論是在廳上或此室之內,俱可置之不理。候開棺毀屍者猛掀棺蓋,其時兩座火炬即自行噴油起火,或有覺得牆上‘同歸於盡’之橫匾不順眼者,妄圖擊毀,觸發消息,則亦將陷身火海。

此間地下甬道均經特別設計,大火一起,整座大廳自行塌陷,同時成為火海。所有犯餘屍體之人,絕無一能生還!”

那張白紙到此已經寫滿,皇甫維順手把那幅白絹收在囊中,把白紙遞給呂東青閱看。同時取過那個黃色封袋,打開看時,封袋之內隻有一張白紙,皇甫維取出來,閱讀箋上的細字。

開頭寫的是:字示吾兒皇甫維知悉之句,敢情當真是留給皇甫維的遺囑。皇甫維~陣悲愴,舉手指試掉眼中淚光,再讀下去。

遺書上寫道:“餘之身世,一直未曾告汝。餘實為多年前武林第一高手一皇三公中的皇甫孤,平生惡孽,難以勝數;晚年甚感懺悔,但往事如煙,已無法補償。汝天性甚為奇特,集正邪於一身,有時純真仁慈,有時凶狡毒辣,願汝知而警惕.勿步為父後塵。”

他接著看下去,紙上寫道:“身外之物不足一顧,武功訣竅已盡傳於汝;唯有采補內經一冊,存於心地聖女處。采補之道,乃邪中之邪,殊不足學。

如得機與她相見,可告以餘之遺言,請她將該冊內經焚毀。”他剛剛看到這裏,突然石門緩緩移動,他連忙把遺書收入囊中。

石門一開,赫然出現大少爺和二少爺,還有兩名壯健的仆人。

大少爺眼睛一轉,陰聲笑道:“好啊,敢請我爹還有藏私,在這副對聯之後留了一筆給你!”

二少爺冷笑道:“這是爹他老人家早年所藏,那封題著這副對聯的手書也是以前寫下,可算不得是遺囑。也許他老人家臨終之前,已經改變心意。”

皇甫維一聽他們的話,怒火立時升起來,暗想義父他老人家昔年縱橫天下,是何等英雄人物?卻想不到身後遺下這等貪鄙的犬子。

他麵色一沉,其寒如水,冷冷道:“義父隻給我留下兩封信,沒有半點財物。你們愛信就信,不信我也沒有法子!”

大少爺狡笑道:“就算我們都相信你的話,但還得把那些信件取出來大家瞧瞧才行!”

要知那一皇皇甫孤的那兩封信內,提及昔年隱秘之事,與及此間地下石室的種種布置,萬萬泄露不得。

這時石門業已自動關上,皇甫維沉下麵色,遠向石門走去。那兩名健仆擋住去路,皇甫維瞪他們一眼,發覺這兩仆都未曾見過,竟然是他的義兄們新近所用的人。

大少爺喝道:“皇甫維,你識相的就把信件交出來,免得傷了兄弟和氣!”

皇甫維回轉頭道:“我不交出來又怎麼樣?”

二少爺冷笑一聲,道:“你們把這廝捆起來,帶上去慢慢收拾!”

那兩名健仆齊齊應一聲,伸手便抓。皇甫維哼了一聲,那兩名健仆四雙手掌剛剛碰到他的衣服,修然騰騰騰猛退開去,好像被人暗中重重地打了一拳似的。

皇甫維冷冷道:“我若不是看在義父麵上,今日早就把你們處死!現在我再警告你們,若然再觸犯於我,那時我可能忍不住怒氣,把你們活活打死!”

說罷,伸手拉住石門的把手,毫不費力地拉開那道沉重已極的石門。

他的義兄見他氣力如此之大,駿得雙眼發直,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皇甫維和呂東青走完地道,正要出去。呂東青突然道:“公子且慢,你的兩位義兄實在不能讓他們留在石室之內。否則一旦誤觸機關,便活活燒死!”

皇甫維停住腳步,道:“這兩個家夥燒死了也沒有什麼可惜的!”

“仁皇甫大爺遺靈也在室中,照大爺遺函上所說,火勢一起,因是要與一幹高手同歸於盡,所以四處都同時起火,連大廳也得塌陷。這一來大爺的遺體豈不是也不能保存了?”

皇甫維道:“這話有理,他們若果財迷心竅,硬是要去揭起那塊同歸於盡的橫匾,我義父的遺體就要毀在兩個不肖子的手中了!”

於是他又往回走去,走到石門之前,皇甫維突然停步回頭道:“呂兄,你以為這世上有沒有鬼魂之事?”

呂東青楞一下,道:“鬼魂之事傳說甚多,有等見過之,言之鑒鑒;但在下卻從來未曾見過。以我想來,這鬼魂之說不大可信,縱然偶有奇異感,但可能是一個人死後,短時期之內精神未散而已!”

“那麼我義父剛才的聲音,也是精神尚未散去之故了?”

江南孤客呂東青道:“大爺年事已高,又是久病纏綿的人,恐怕歿後不會還有精神留存!”

皇甫維道:“不然,假如義父他老人家死得不甘心,那就會留存下魂魄,要我查出之後為他報仇!”

“公子這話在下不大明白!”

皇甫維深沉地道:“我離家之際,義父雖是不能起床,但他有延續性命之藥,決不至於在短短個把月內突然逝世!因此我覺得義父之死很可疑!”

呂東青緩緩道:“他們不敢這等大膽,幹出謀殺親生老父之事吧?”

皇甫維道:“我們暗暗訪查也可以查出義父死因!”說時,伸手一推,那道石門輕如無物地應手而開。

兩人目光到處,隻見對麵牆下人影亂閃,原來那兩名被他以內力震昏的健仆已經回醒,此刻正在牆下麵對麵勾肩搭臂,變成一個架子,那大少爺則扒上去,雙腳踏在他們手臂之上,正伸手去搞那麵橫匾。

皇甫維厲聲喝道:“不要動!”

那邊四個人為之一震,大少爺的手隻差一點便摸到那塊橫匾,吃他一喝,頓時停住去勢。

皇甫維冷冷道:“你們都活得不耐煩了,是也不是?”

二少爺這時不敢強硬,堆起一麵狡笑,道:“三弟何你何必這樣?我們不過想瞧瞧爹爹他有沒有遺書給我們?”

皇甫維生澀地道:“這樣說來,義父他彌留之際,你們都不在旁邊了?”二少爺的笑容突然變得十分難看,呐呐道:“不,我和大哥都在爹的床邊!”

大少爺接口道:“爹他沒有說什麼話,就咽氣了!所以我們瞧瞧匾後可有遺書給我們?”

皇甫維見他手又伸去,登時大喝道:“叫你別動就不要動!想死還不容易麼?”

大少爺笑道:“三弟你何苦火氣這麼大呢?我們都是兄弟嘛!這匾後可是有東西藏著?”

他那種貪婪好狡之態,氣得皇甫維腦門發昏。他實在想不透義父之等英雄人物,怎會生出這等可恥的兒子?江南孤客呂東青一躍上前,迅疾地推開那兩名健仆,上麵的大少爺直掉下來,剛好碰在二少爺身上,兩人都摔得哎歎直叫。

皇甫維突然叫道:“呂兄,我又聽見義父喊我,你也聽見麼?”這話一出,登時把大二少爺等人都駭呆了。皇甫維他這刻滿腔俱是悲憶之情,心緒震蕩十分劇烈,那樣了看起來既令人感到他情感之真摯豐富,又覺得他表現得有點可怖。

江南孤客呂東青深恐他出手殺死那兩個義兄,雖然此刻殺了不覺得怎樣,可是日後定然十分追侮,因為他義父僅有這末兩個親生兒子,若果把他們都殺死了,豈不是絕了他義父的後嗣?但他又知道皇甫維為人感情用事,行事偏激,如若貿然攔阻,他在情緒激動之際,可能連自己也一齊殺死!腦筋一轉,縱到皇甫維那兩個義兄身邊,疾然出手向他們胸前各各戳了一下,同時又迅速地點了那兩名健仆的啞穴。之後,他麵孔一板,嚴厲地對那兩個健仆道:“目前你們已經變成啞子剛剛說了這一句,那兩名健仆試圖說話,卻隻能發出一片呷很啞啞之聲.他們這一驚簡直難以形容,不約而同地跪在地上,叩頭如搗蒜。

呂東青厲聲道:“你們得知今日這種種秘密,本來要取你們性命,目前不過變成啞巴而已!”

旁邊那兩個少爺駭得渾身哆噴,他們心中真想試一試自己是不是也啞了,可是偏偏駭得連試圖說話也辦不到!

隻聽呂東青又向那兩名健仆嚴厲地道:“你們好好聽著,一個月後,你們就恢複說話機能,但如果哪一個敢在外麵提及今日之事,就算隻說了一句,都要處死,聽清楚沒有?”

那兩名健仆一聽竟不是一生都變成啞巴,登時大喜過望,連連叩頭。

江南孤客呂東青轉麵向那兩個少爺道:“你們從今日起,半身不遂。這不過小小懲罰,教你們在家中守孝三年。三年之後,如若誠心改過,則自然能夠行動如常。假如還不談改,那就一生一世都要癱臥床上。”

皇甫維本為滿臉殺機,但見了呂東青這等處置,殺機不知不覺下去。使眼一轉,怒聲道:“你們還不趕快把少爺們抬走?”

那兩名健仆如奉綸旨,連忙夾手夾腳把大少爺二少爺背起。呂東青過去拉開石門,讓他們出去。

呂東青拉門之際,突然想起一計,便對皇甫維說了,並且道:“這一來除非是內力極強之人,普通的人誰都進不來!”

皇甫維笑道:“虧你想得出這等主意,真是最好不過,我們這就動手……”當下他去找來一根粗如姆指的木棍,呂東青在門上用一小段鐵線輕輕箍住木棍。皇甫維則取出聖劍,在石門關上時室內靠門邊的地上挖個洞。這時隻要把石門關上,那根木棍掉下來落在洞中,便變成木柱擋住石門開啟之路。

弄好之後,試驗過果然很靈,於是皇甫維又向石棺叩別,含著兩淚眼淚走出石室。呂東青等門關上,試了試知道內裏已被木棍控死,這才放心地跟著皇甫維出去。

一到了上麵大廳,皇甫維猛可見到一群女人,不覺駭了一跳,低低對呂東青道:“幸好我當時沒有把他們殺死,這是我兩個嫂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