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宛建安元年初春,尚元殿,日裏沁著寒氣。
重重帷帳中,雕花大床上坐著一個隻到七歲的雪白團子,而這個身穿龍紋緞繡金袍的小團子麵上還帶著三分茫然。
“皇上,王爺在問話。”站在龍榻側的小太監戰戰兢兢地開口道。
葉藺清水般的雙眸略過一絲不解,眉頭微蹙。
透過金紗帳,朦朦朧朧看到了對麵那人的輪廓,身姿修長,端坐之下儀態持穩,然隔著這金紗帳,葉藺也足以感受到那雙眸望過來的凜冽殺機。
他冷笑開口,聲音低啞而陰沉:“皇上這是打算掩耳盜鈴?”
而尚處於穿越茫然中的葉藺一時竟不知如何開口,隻得呐呐點頭:“你說的極是。”
帳外人似是未料到她會這般說話,一時間怔住,硬是噎得說不出話來。
良久,那人拂袖起身:“皇上好自為之。”
逆臣!
“你給朕站住!誰給你來的膽子膽敢跟朕這般說話?”
葉藺勃然大怒,抬手挑開了紗簾,落腳間趿拉上了龍榻側的繡花鞋,榻側的小太監一聽這話,嚇得連忙跪在地上瑟瑟顫抖。
前方的人頓住步子,回眸看來,光影在他身後灑下燦燦金粉,一半的麵容都隱在陰翳之中,略挑的唇角冷肆而嘲諷。
葉藺隻覺得一股威猛的威壓降臨在她頭上,仿佛是片刻間有人要衝過來將她一腳踹出十米遠。
“皇上有何事要吩咐?”他就那麼款款立著,也不行禮,顯然是放肆到了極點。
“尊貴有別,往後見了朕要行禮,如此這般,是不妥帖的。”葉藺糾結了半晌,這才朗聲而道。
那人身子微僵,從鼻翼間嗤出冷哼,徑直大步出了尚元殿。
葉藺扭頭回身,看著榻側服侍的小太監整個身子都趴在了地上,不由好笑:“朕有這般可怕?”
小太監顫了顫嘴皮子,良久才道:“皇上,您莫不是瘋了?那可是王爺。”
王爺?
王爺還能比皇帝大了不成?
葉藺斜眸看向小太監:“朕倒是想問問,這王爺是何姓何名?”
小太監一頭霧水,仍是畢恭畢敬道:“王爺是本姓衛,名秦淵,論若輩分,是皇上的長輩。”
葉藺隻覺這姓名有幾分耳熟,小手探上雕木案上的白瓷茶盞,剛抿了一口茶,電光火石間似是想起了什麼,一口水噴了出來。
“你說他是衛秦淵?”葉藺尋個了帕子沾去唇間的水漬,言語中帶著九分不可置信。
“是。”
葉藺心頭涼了半截,她猶還記得穿越前看到的一本書。
衛秦淵,原乃大宛王朝的秦王殿下,威名赫赫,自幼習武,為大宛立下汗馬功勞,然而卻不得先皇帝葉政喜歡,傳聞是這秦王殿下是秦王母妃衛練與男子在宮中苟合所生。
秦王是個血性的,先皇帝臨死之前,秦王文武雙用,愣生生讓幾位權勢在手的王爺犯了大錯,被逼去邊疆啃土,而能殺的,秦王紛紛都殺了。
本以為這皇位自是在手,誰料先皇帝殺出了個殺手鐧,將深關在宮中的長公主之女葉藺放了出來,說服那諸多老臣捧上了皇位,立秦王為攝政王,讓一個七歲的女娃娃成了衛秦淵喉間的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