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青衫也不拿唐婉然當外人,便脫了外衣,倒好熱水來洗臉。
唐婉然坐在床上,饒有興趣地望著她的後背,“青衫,你今天怎麼突然跟我表哥那麼好啊?”
“是嗎?我沒覺得,我跟他關係一直還不錯。”
石青衫的語氣很平淡,大大方方地承認,反而讓人挑不出什麼毛病。
唐婉然癟了癟嘴,“不對不對,你們倆比平時要好得多,你瞧瞧楊擇師兄的臭臉就知道了!”
判斷他倆關係好壞的一個依據,就是楊擇的態度。
今天楊擇有多不高興,每個人都能看在眼裏,像是楊昭這類近親呢,則是感覺更深刻,因為楊擇會把一部分火氣撒在他身上。
“楊擇師兄倒是很奇怪啊,別人生氣都是繃著臉,偏偏他還笑!”
笑得那麼風流!
唐婉然在這裏念念叨叨,口中頻繁出現表哥、楊擇師兄這樣的字眼,令石青衫越發心煩。
氤氳的水霧飄起來,石青衫用熱毛巾捂著臉,心中卻仍舊冰涼一片。
唐婉然雙手搭在床邊,似乎是試探性地問道:“青衫,你和我表哥聊得來詩詞歌賦,脾性也大多相投,他有意,聽說從前你也有情,這算不算……佳偶天成啊?”
按照唐婉然的說法,脾性相投的人才適合在一起是嗎?
這句話令石青衫第一時間想到了楊擇,她和楊擇一柔一剛,一弱一強,一個隻為自保膽小如鼠,一個殺伐決斷敢為天下先。
性子是天差地別,怎麼適合在一起呢?
越想下去,心裏某處越發刺痛,石青衫放下毛巾,走到梳妝鏡前坐下來。
拆開了頭發,石青衫慢慢地梳著,而唐婉然仍舊不放棄撮合他們,甚至開始從楊擇入手。
“楊擇師兄最近也很奇怪啊,怎麼總是撮合你和表哥?”
說著,唐婉然頓了頓,看了看石青衫的神色,便又改口道:“不是,我的意思是,或許師兄也發覺,你和表哥更合適,所以想成人之美啊!”
“有著好皮囊的男人,總是不太能靠得住的,像是楊擇師兄,在玄輕國肯定有很多女子愛慕他吧?我不相信他會全都推開,嗯……”
“你和楊擇師兄在玄輕國已經被皇上承認了是嗎?嘖……青衫啊,照我看來,師兄他少年將軍座上客,實在是名聲太盛,他的野心,你能滿足得了嗎?”
見石青衫無動於衷,唐婉然悻悻的,都快想要放棄了,卻還是咕噥了一句。
“雖說楊擇師兄處處都好,挑不出毛病來,但別怪我說實話啊……他最近是不是,不太喜歡看見你啊?”
之前的所有話,石青衫都聽進去了,隻是增加了哀傷的情緒,可最後這一句,卻是重重地敲擊在她的心上,令她疼到骨髓中,疼到眼淚掉落在桌上的胭脂盒裏,滾成了一滴紅豔的血珠,晶瑩剔透。
唐婉然這樣神經大條的人都看出來了,那麼更別說其他精明的人了。
楊擇不喜歡看見她。
楊擇,討厭她。
心中每重複一遍這句話,都要疼上一疼。
幸好是背對著唐婉然的,石青衫微一低頭就擦去了眼淚,再抬頭時,露出淺笑。
她聲音微微沙啞,卻是平靜。
“你說得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