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精明會揣測皇帝心思,明白皇帝言外之意的人是不敢開口,而那些不懂皇帝心思的是不知如何開口。

驛館本就是接待外國使者的地方,若是讓雲南慕容家的人住到了驛館那不是間接承認他們是別的國家的,不屬於大梁。

隻能說皇帝也是心機深沉,每時每刻都不忘給他的臣子挖坑,就等著哪個腦子不清醒的徑自往裏麵跳。

本來這些年慕容家在雲南擁兵自重,幾乎將大梁的東邊牢牢掌控在了手中,而且據說他們慕容家在那裏興修水利,廣興教學,做了很多利國利民的好事,雲南一帶的百姓都對他們慕容家感恩戴德,他們的威望也是一日複一日更甚從前。

皇帝的心中早就暗暗不爽了,隻是以前他初登寶座,龍椅尚未坐穩,不敢也不能向他貿然發難。

並且他還要顧忌到悠悠眾口,免得落人話柄,說他一上位就誅殺有功之臣,所以一直隱忍至此。

自古以來都是狡兔死,走狗烹。

以前邊關一帶總是連年戰亂,他將大部分的兵力和精力都放在了那裏,才會顧此失彼,讓雲南現在完全淪落到了慕容家手裏,雖然他們表麵上對他稱臣,背地裏那片江山恐怕早就易主了,早就不姓蕭改姓慕容了。

三年前茂益一戰後,雖然大梁損失慘重,但是通過停戰協議暫且換得了邊關這幾年的安穩,他這幾年也沒有閑著,不拘一格的招賢納士,勵精圖治,就是為了趁勢發展吏治、壯大國力,以後他要做大梁名副其實的君主,真正地一統天下。

最後還是禮部尚書盧甫賢站出來給大家解了難,他義正言辭地說道:“雲南王雖是宗親大臣,但是仍是外姓王爺,有尊榮誥命在身,按照禮製應該住在宮裏。”

當時底下的人都是大氣不敢出,都默默垂著頭等皇帝的反應,隻是等了良久也沒什麼動靜。

最後還是戶部尚書錢進來上前一步出聲才打破了整個殿裏非比尋常的靜謐,他表示讚同盧大人的提議,而後又有幾位其他的大人也跟著附議,皇帝最後才假裝稟著一副公事公辦的態度將雲南慕容家的人給安排到宮裏的延慶宮居住。

皇帝的心思大家都是有目共睹,這次雲南慕容家的人敢來京都無異於是羊入虎口,恐怕不死也得脫層皮,將人牢牢控製在宮裏正是帝王手段。

當初他借太後壽宴給雲南王發去了傳召,原本也以為會像以前一樣石沉大海,卻沒想到他們這次不僅派了人來,而且據他的探子來報,這次來的居然是世子和郡主,他倒是頗為意外,心中也是暗自慶幸,隻覺得離他的目標又近一步。

盧甫賢身為禮部尚書,又在朝堂浸淫多年,為人老成持重,做事也是一絲不苟,這次這件事倘若辦不好,估計他的腦袋也是岌岌可危,所以一直都是嚴陣以待,剛剛進來驛館後,便親自到處查看,看有無遺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