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天化日之下堂堂禦膳房總管行凶,並當街對一個未及笄的女子打罵,不知鳳大人丟得起這個臉,鳳公子丟不丟得起。”
少女站在灶台邊,一身粗衣,一側臉腫著,一側還沾著黑炭。哪怕如此打扮都不曾折損絲毫凜冽之氣,鳯老爺雖沒有官職,常年在禦前行走也是有幾分見識的,竟然被這個少女嚇住了。
鳳朗盯著秦蕭的臉,眼裏滿滿的心疼,卻也不敢違背自己的父親,隻得半拉半拽的將氣的直哆嗦的鳳老爺拉走。
見沒戲可看人群也漸漸的散了去,李嬤嬤呆坐在一旁,淚水早就糊了一臉,背也彎了下去。秦蕭齜牙咧嘴的噙著淚水收拾好桌椅,在衣襟上擦了擦手坐了下來。
“小姐……”
麵前的婦人已經年近五十,以前那張保養得宜的臉上早早的爬滿了滄桑,手也粗糙的令人心疼。自己捏著帕子輕柔的掃過嬤嬤的眼角,又將髒兮兮的小手放進嬤嬤的掌心,輕聲開口。
“蕭兒還記得嬤嬤以前最愛玲瓏坊的胭脂,塗在臉上輕薄又香滑,還有那青煙閣的落痕膏,用在手上最好……”
李嬤嬤聽到秦蕭的話緊張的忘了哭,翻轉手腕緊緊地抓住髒兮兮的小手,眼裏都是擔憂。
“你這孩子說什麼傻話,嬤嬤隻希望小姐能平安長大,嫁一處簡單的平凡人家……”
剩下的話不言而明,秦蕭沒有作聲,隻輕輕的拍了拍嬤嬤的手,兩人起身往巷子裏走去。
回到鳳府的鳳朗則是不出意外的大病一場,鳳夫人坐在床邊默默垂淚,鳳老爺在房裏煩躁地轉圈,不時傳出花瓶碎裂的聲音。
“妾身不明,那秦小姐哪裏配不上我們朗兒,老爺何必如此!”
鳳老爺是禦膳房總管不假,說出去大家都會給幾分薄麵,但是說到底也隻是個廚子,無品無級,在偌大的京城自然是微不足道。
鳳府無妾,鳳朗是獨子,鳳夫人懷胎八月時意外摔倒,雖保住了命,卻從小體弱多病。好在鳳朗聰明,識文斷字的早,早些時候也中了舉人,卻因為受不住多日的科考而榜上無名。
“婦人之見!她秦蕭晗哪裏稱得上一聲小姐!”
鳳夫人自小便疼惜鳳朗,真真是比眼珠子還上心。正因太過疼惜,為鳳朗選妻時則百般挑剔,平民不要,庶女不娶,高門之女又攀不上。便這麼生生的耽擱了下來,眼看都快到了弱冠之年,娶妻之事卻總是沒有著落。
一次外出采買時鳳朗結識了餛飩娘秦蕭,回去同母親提了幾次,鳳夫人一開始聽是個賣餛飩的孤女氣得不了,又不好拒絕兒子。便拖了人打聽,這一打聽不要緊,原來這秦蕭居然是秦府的小姐!
這天啟誰人不知德武帝的老師便姓秦,雖然早已仙逝,秦家卻不愁後繼無人。秦家並未分家,長子乃是一品西北將軍,三子官居三品內閣大學士。
“這秦蕭雖出自二房,但是有如此顯赫的叔伯何愁我朗兒沒有出人頭地的一天!”
“糊塗!”
鳳老爺一巴掌打在夫人的臉上,煩躁的踹了一腳桌子甩門而去。那秦家可是你我沾染得起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