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蕭明政醒來已有一段時日,宮中卻安靜了。
薑南枝數次向劉寄奴提出宮一事,不是被劉寄奴打著太極岔開話題,就是顧左右而言他。
次數多了,丹書在一邊聽得都有些惱,忍不住出言懟回,“公公請我們郡主來給皇上治病,在老太君跟前說的好好地,三五日就能回,如今皇上醒了,怎麼倒不放人了呢?”
劉寄奴是蕭明政身邊的貼身大太監,真算起來怎麼著也夠得三品。
薑南枝立下大功承聖意封郡主,更不必說如今還治好皇帝,身份自是一等一尊貴,丹書隻是她身邊一個小小侍女。
這兩人說話,是沒她開口的份兒的。
劉寄奴麵色無虞,依舊掛著從容笑意,“丹書姑娘言重了,近來宮闈不寧,皇上下令戒嚴,且不說出宮,就連前幾日長公主請見,也是進不得宮,並非有意扣留二位,再者,宮中一切周全,二位不如在此安心小住,等風頭過去,老奴一定好生送二位回府。”
在各處行走,迎來送往,笑臉相對,宮中誰能比他世故圓滑?
伴君如伴虎,劉寄奴能風光這麼多年,若以為他隻單單圓滑這一個優點,那著實是天真了。
身在皇宮,被如此一個皇上身邊的親信記恨上,也算是活到頭了。
丹書還想說什麼,薑南枝反手拉住她,朝劉寄奴笑笑,“如此,我們便在宮中多打擾些時日,有勞公公。”
那次後,薑南枝便沒再見過劉寄奴,一晃又是七八日,眼瞅著十一月接近尾聲。
十二月初,京華落了入冬第一場雪。
一夜卷席,次日天光大亮時,各處已經積了一層雪。
這幾日天冷了,侍衛們常三三五五躲起來偷懶。
之前也有一回,前一日晚上還偷懶著,第二日一個個握著刀站的筆直,後來才知道是值夜不當心,被蕭斂捉個正著,當晚便發落了侍衛首領,嚇得手下這些人一個個驚惶如鵪鶉。
這幾日又漸漸懈怠,想來是忘了前幾日的驚嚇了。
好在丹書身上有些功夫,倒也不怕有不速之客。
今兒一早從窗外望出去,滿院都是琉璃冰雪,看的薑南枝忍不住直打寒顫,身上寒症一直未曾肅清,她看一眼都覺得寒氣直往骨頭縫裏鑽。
關窗前薑南枝順帶瞟了一眼院門。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今兒倒是出奇了,侍衛不僅沒有躲懶,反而還多了兩個。
薑南枝多看了兩眼,正納悶著,伸手去關窗戶,就聽丹書的聲音遠遠響起來,尾調都是上揚的。
“小姐!小姐!郡主來看你啦!”
話音還未落,一道白色身影急急掠過院落。
榻前祥紋火盆的銀絲碳燒的正旺,熱氣蒸騰,整個屋子暖烘烘的,厚重的門簾突然被掀開,寒氣登時破開室內暖意,帶著幾分淩厲風卷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