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冬臘月,夜裏剛下了一場暴雪,清早醒來,雲凝殿的院子就已經鋪上了一層厚厚的雪毯。

此時,一位身材肥碩的老嬤嬤攜著兩個丫鬟深一腳淺一腳的從雪地裏走來,連個招呼都不打,就帶著一身風雪,闖進了雲凝殿內閣,粗聲粗氣的喊起來。

“王妃,別再拖著不肯起了,王爺已經派老奴來請了您三次,您要再不去接受側妃敬茶,可別怪老婆子我動粗!”

殿內聽到動靜,鑽出來個粉衣丫鬟,見府上的劉嬤嬤竟敢往主子的屋裏橫衝直撞,一邊攔一邊解釋。

“劉嬤嬤,我都說了,王妃昨晚在雪地裏跪了一夜,凍暈了過去,現在還發著高燒沒醒來呢,你們嫌晦氣,不肯給她請大夫就算了,還嚷著要王妃去大殿接受側妃敬茶,不是強人所難嗎?”

今日是齊王迎側妃進門的日子,按照規矩妾室不該大操大辦,奈何王爺鍾情側妃,給了她正室的體麵,迎親的陣仗搞得比昨日王妃進門還要大。

說來王爺心疼側妃辛苦,本也做主免了敬茶這一步驟。

可誰知道側妃是個能折騰人的,非要親手給王妃敬茶,將禮數做周全才肯罷休。

這不剛進門,側妃就贏得了一片讚譽,在場的賓客都誇她是個知書達理,懂規矩的。

反觀她家王妃,因為昏迷遲遲未現身,將王爺和側妃晾在大殿上,讓人看了笑話,倒被罵成容不得妾室的妒婦了。

劉嬤嬤隻當是粉衣丫鬟找的借口,冷著張臉,鐵麵無私的哼道,“誰知道是不是你家王妃故意裝病。左右是王爺的命令,老奴不敢違抗,今日就算是抬也要把王妃抬到堂上去。”

“你——裏麵躺著的是王妃,是你們的主子,你們要造反不成?”粉衣丫鬟見她要來硬的,急得嘶聲吼起來。

王爺將王妃的婚宴操辦得寒酸簡陋,卻讓一個妾室風光大嫁,端起當家主母的派頭已經極其過分了,眼下還要為那賤人博個好名聲,強行把高燒不醒,生命垂危的王妃架到堂上去喝茶,這世道還有沒有天理了?

劉嬤嬤聞言,氣得眉頭一皺,狠狠甩了粉衣丫鬟一巴掌,冷斥道,“王爺才是這府上的主子,王爺發話,王妃也得遵命,你算個什麼東西,也敢擋我的路。”

端著湯藥從外邊進來的青嵐見流香挨了打,氣得不輕,鐵青著臉走進來,抱不平道,“劉嬤嬤,你別欺人太甚!王妃昨晚在洞房花燭夜被王爺趕到院子裏罰跪,本就不合規矩,還頂著暴雪凍了一晚上,燒得不省人事,命都快沒了。”

“側妃倒好,明知道王妃臥病不起,天不亮就非要來敬茶,到底是安的什麼心?我看也隻有王爺和側妃做得出這惡心人的醃臢事兒來。”

青嵐是王妃身邊的大丫鬟,年紀稍長說話頗有氣勢,懟得劉嬤嬤臉色一滯,憤怒大吼,“大膽!你個賤婢也敢編排王爺和側妃,舒蘭,秋菊,給我教訓她!”

然,她身後的丫鬟還來不及動手,就聽裏邊傳來一道有氣無力卻溫柔得能掐出水來的聲音,“嬤嬤息怒,本宮高燒不退,身子乏得緊,那就有勞嬤嬤把本宮抬到堂上去了。”

劉嬤嬤被這話一噎,竟一時不知如何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