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人的眉眼是如此熟悉，喚起了慕容汐心底深處的悸動。
冰涼的小手緩緩撫上對方的臉頰，蒼白羸弱的臉上現出釋然的輕淺笑意。
她張口，吐出冷冽的清氣，淡淡呢喃：“看來，我是死了吧。”
據說人死之時，會在幻覺中看見最為牽掛的人。
“沒有，不會！”
軒轅宸急著搖頭，“有我在，不會的，你別瞎想，我來救你出去。”
他緊緊抱著慕容汐，心疼得揪成一團。
為什麼沒能早來一步呢，為什麼會讓她受這樣的罪！
他恨死了自己。
不、不是幻覺？
慕容汐呆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他這是，被自己的骨笛給召過來了？
她不可置信地問：“那個骨笛，你聽見了？”
原來真的能聽見？
“嗯。”
不知怎麼回事，軒轅宸的聲音非常低沉，似乎還有鼻音，“我答應過你，隻要你吹響它，我就會來的。你看，我來了，不騙你。”
慕容汐還是呆呆的。
他能聽見。
他竟然來了。
他竟真的來了。
那，上一世她吹過那麼多次，為什麼他一次也不來？
胸中猛地湧上一陣強烈的委屈，她瞬間紅了眼眶，扁著嘴搖頭：“不，你騙我，大騙子，你騙我！”
上一世明明騙了那麼多回！
眼淚不可抑製地叭嗒叭嗒往下掉，很快就凝成細碎的冰碴，在她臉上留下微白的一條痕跡。
她整個人又冷又懵，又是心酸又是委屈，忍不住縮著頭，在他懷裏蜷成了一團小貓咪。
“你騙我……”她哭得快抽了，聲音含含糊糊的。
小貓咪可憐的樣子令人心碎，軒轅宸慌得不行，一疊聲地叫墨白：“快去含章殿放一桶熱水，叫人過來服侍！”
墨白答應一聲，剛要走，軒轅宸又想起個事，“還有，把我那件狐裘大氅找出來，再點個手爐。”
墨白一溜煙的跑了，軒轅宸脫下外袍裹到慕容汐身上，抱著她出了冰牢，慢慢往含章殿的方向走。
懷裏的人兒一直在顫抖，軒轅宸隻覺得心都快碎了，緊緊抱著她，希望能給她多一點溫暖。
“怎麼哭成這樣，哪裏不舒服？要不要我去找太醫來？”他緊張地問。
慕容汐邊哭邊搖頭：“不要，你不要走。”
“好好，我不走，我陪著你，別怕。”軒轅宸趕緊哄她。
慕容汐心下一定，直到這時才感覺周身有了點熱氣。
她剛才被凍得狠了，這會兒貪戀軒轅宸身上的溫度，情不自禁地往他懷裏使勁蹭。
軒轅宸一顆心都被她蹭得要化了，把懷裏的人兒又抱得緊了些。
“你為什麼不來……”她夢囈般地問。
其實真正想問的是，上一世，你為什麼不來？
可這話她無論如何都沒辦法解釋明白。
但她真的太想知道了。
上一世，無數個難捱的夜，她抱著最後的一點微末希望，從懷裏拿出珍藏的骨笛，放在唇邊輕輕吹奏。
一次也沒有響過。
他也一次沒有來過。
枯等，失望，曾一次次擊垮她的理智，讓她倒在地上哭到昏厥。
“我來了，對不起，我來晚了。”軒轅宸心疼地跟她道歉。
慕容汐怔怔地聽著這簡簡單單的十個字，忽然覺得心底有個什麼缺口被補上了。
“是啊，真好。”她終於露出舒心的笑。
他來了。
她用了兩世的時間，終於等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