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等了又等,手中拐杖終於不耐煩地往地上一戳,冷聲命令車夫:“走,去養心殿!”

車夫應了一聲,剛要攙老夫人上車,就被叫住了:“等等!”

是張保!

老夫人霍然轉身,急急上前詢問:“張公公,汐兒她怎麼樣了?”

張保滿麵焦急,神情凝重地歎了口氣:“老太君得快想想辦法,她已經被關進冰牢了。”

冰牢?!

這是什麼東西,老夫人聞所未聞。

但想來,不外乎就是在牢房裏放大塊的冰,把人凍傷甚至凍殘、凍死。

太極宮裏,竟然會有冰牢這種殘忍的東西!

但老夫人現在顧不上譴責皇後不人道。

“怎麼會這樣?”她失聲問道。

張保搖搖頭:“大姑娘抵死不認罪,皇後本來命令打死,咱家勸了一番,總算讓皇後收回成命,但又要把大姑娘投進冰牢。唉,這咱家就實在說不上話了。”

老夫人趕緊點頭:“老身理解,公公已經盡力了,侯府上下,感激公公。”

張保趕緊擺手:“老太君快想辦法吧,大姑娘在冰牢呆了快有一個時辰了,咱家被皇後絆在裏麵不得出來,幹著急也沒辦法。”

老夫人眼前一黑:“一個時辰?!”

小姑娘家的,凍那麼久,還不凍壞了!

張保又歎了口氣:“咱家得趕緊回去,老太君,看你的了。”

他轉身離開,老夫人看著他的背影,急得額上冒汗。

冰牢裏,慕容汐隻覺得全身血液都被凍得凝固了,腦子也變得遲鈍,眼前的一切,甚至都化成了虛影。

她不知道已經過了多久,也不知道還要被關多久。

時間仿佛都被凍得凝固了。

極度寒冷中,她似乎看見了早已故去的父母,在含笑向她招手。

“阿爹,阿娘……”

她低聲呢喃著,無意識地伸出右手,卻什麼也沒有抓住。

人影一晃一晃的,慢慢又變成了另一張臉。

“……莊……”

她愣愣地看著那張過分好看的臉,甚至已經沒有辦法完整地說出他的名字。

右手無力地垂下,拂過胸前時,碰到了什麼硬物。

用力想了半天,她才記起來,那是胸前掛著的骨笛。

眼睛沒來由地一陣酸澀,她既心酸又委屈,這一刻忽然無比地想見那個人。

什麼都不想考慮,隻想見他。

費力地從胸前拽出骨笛,像前一世無數次做過的那般,她把骨笛湊到嘴邊,輕輕吹了幾下。

還是同上一世一樣,什麼聲音都沒有。

他會聽見嗎?

他會來嗎?

不會吧……上一世她吹過那麼多回,哪一回見到過人呢。

模糊中記起,好像他曾經說過,這是一種特殊的頻率,一般人沒有經過訓練,確實是聽不見的。

可是,他不是說自己能聽見嗎?

“壞蛋,你騙人……”她倚著牆壁,慢慢閉上雙眼。

他不會來的。

凍到麻木的大腦已經快要停滯,最終升起的念頭卻是:不來就挺好的。

來了又能怎麼樣,這裏可是皇後的太極宮。

難道要讓他為了她,跟自家皇嫂發生矛盾嗎?

那樣不但會讓他被朝臣攻擊“不知禮法”,隻怕還要因此而與陛下離心。

那她豈不是罪過太大了。

不來也好。

不來……也好。

意識慢慢消散,眼前一的切,逐漸歸於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