詔國,萬和年,甲子月,乙醜日,入夜。

寒風呼嘯著從破爛的窗欞鑽過,昏黃的燭火搖曳,襯映出牆上一個影影綽綽的清冷身影。

雲夕洛席地而坐,披頭散發,慘白毫無血色的麵容,不是偶爾起伏的身體,真像是一具屍體。

死寂般的冷宮,殘羹破瓦,失去靈魂的軀殼,似乎連屋外清冷的月色也染上了煞氣。

“咣當”一聲,破舊的門板不堪重負轟然倒塌,寒風瘋狂灌入,揚起雲夕洛破爛單薄的衣衫,她才微微抬眸,看見來人,臉上再無任何表情。

幾個衣著光鮮的太監宮女,簇擁著一個絕色的美女而入。

雲夕顏一襲彩緞錦衣,豔光四射,跟狼狽的雲夕洛形成強烈的對比。

“大姐,別來無恙啊!”雲夕顏薄唇微啟,吐字如珠。

雲夕洛似乎沒聽見一樣,連眉頭都沒動一下,眼睛泛空,麵無表情。

見她不說話,雲夕顏繼續勾唇效顰如花道,“大姐,皇上明天冊封妹妹為皇後,你替妹妹高興嗎?”

雲夕洛隻有在聽到皇上這兩個字的時候眉心才微微一動,然後平靜無波。

雲夕顏本以為她會崩潰的大哭,但是並沒有,她的目光慢慢放在雲夕洛微微隆起的腹部,臉部扭曲,眸中含狠,嘴角扯出嗜血殘忍的冷笑。

雲夕洛波瀾不驚的臉上終於出現了一絲的裂縫,她的聲音嘶啞難聽,“雲洛顏,你想做什麼?”

“哈哈”雲夕顏終於放肆的狂笑,“做什麼?送你跟你肚子裏的野種一程。”

雲夕洛的臉變的更無人色,嘶吼的聲音變了調,“放肆,本宮要見皇上,這是龍嗣,誰敢動他。”

“哈哈……龍嗣?大姐到現在還有幻想,說你傻呢還是天真?真以為皇上會認這個野種?”雲夕顏譏諷道。

“不是……不是,這是皇上的孩子,我要見皇上……”雲夕洛再也鎮定不起來。

雲夕顏冷哼一聲,美麗的容顏猙獰可憎,“來人,先給我打了這個賤人肚裏的野種,再給我杖斃!”

上來的人將雲夕洛粗魯的摁住,捆了個結實,她努力掙紮起來,企圖保護住自己的肚子,“雲夕顏,你不得好死,皇上,皇上,臣妾是冤枉的,救你的孩子,皇上……”

聲音一頓,她的嘴被人用破布堵上。

無盡的絕望將雲夕洛包裹,她不怕死,可是肚子裏的孩子才四個月,那是她跟他的骨血,都說虎毒不食子,她不信那人會如此狠毒絕情。

“動手!”

兩個字宣判了雲夕洛的死刑。

沉悶的板子聲傳來,被堵住嘴的雲夕洛隻能任由鮮血從嘴角溢出……

耳邊突然傳來雲夕顏低低的譏笑聲,“姐姐,你母親是被我娘派人下藥毒死的,現在你馬上要跟她團圓,你該死的瞑目了。”

雲夕顏說的輕巧,聽在雲夕洛的耳中,卻猶如炸雷一般。

身心顫抖,下身也有暖暖的液體躺下,有什麼東西正在抽離她的身體,這一刻她的憤恨跟不甘達到了頂點,卻隻餘眸中的荒蕪。

雲夕洛疼的有些麻木,臉貼在冰冷的石板地上,意識模糊,隻覺得冷,不願提及的往事卻清晰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