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攔路劫鏢(2 / 3)

紅娘子的意料之外,不禁為之一怔。藍衫人道:“走!咱們追去瞧瞧,能不讓大哥出,那是最好不過。”兩人說走就走,大步向那鏢車停留地方追去。但南天煞亦是見識過陣仗的人物,遙見那鏢車停放的形勢,已然心生警覺,在四五丈外停下。原來,五輛篷車按五行之位排列,車上的健騾,都已下了轅。大雪紛飛中,那盤停在蓬車陣中,隱隱泛起一片殺氣。藍衫人輕輕咳了一聲,道:“三妹.那盤停的車陣內,看上去似有很多的變化。”紅娘子道:“這麼吧.小妹先去試試.二哥在旁邊觀察,瞧出了破綻,再行出手不遲。”她自恃輕功高強,圖試引動車陣埋伏,以使那藍衫人找出敵人的破綻。藍衫人搖搖頭,道:“不成,還是去試探一下放勢,我想這車陣之內,定然以暗青子襲人為主,我這折扇可是暗青子的克裏,三妹替我掠陣。”刷的一聲,張開折扇,緩步向蓬車行去。行距篷車兩丈左右,突聞弓弦聲動,兩支強箭,電射而出。藍衫人折扇一揮,兩支勁箭,盡為折扇擋住。紅娘子快步追了上來,道:“怎麼不走了。”藍衫人道:“他們車下埋伏著強弓長箭,而且那鐵掌和另外兩千鏢師,也隱在車後.如若咱們衝近篷車,在勁箭襲擊之下,分去了大部心神,很難再分心去擋掌金環和他兩個鏢頭的攻襲。”突聞幾聲金風破空,四支勁箭,一齊裝到。紅娘子一提氣,身子徒的飛起了丈餘多高,兩支長箭,挾著金光銳嘯,掠著腳下而過。藍衫人仍用折扇,擋住了兩支勁箭。那紅娘子避開了兩支長箭之後,並未向後退落,半空一個鴿子翻身,頭下腳上的直向盤停篷車飛上。藍衫人暗叫一聲:“不好。”折扇護胸,奮身一躍,衝向篷車。這當兒,隻聽弦聲連動十餘支長話疾射而出。藍衫人折扇幻起了一片扇影,護住身軀,衝近篷車,一長身,躍上車蓬。但聞一聲春雷似的暴喝,一柄流星錘,呼的一聲,卷了過來。藍衫人覺著錘勢力道奇猛,不敢輕敵,一提氣,長身飛起,躍落到另一座篷車之上。張大豪一擊未中,由車後長身而出,右手一帶鋼鏈,收回了流星錘。藍衫人避開一錘,折扇突然一台,兩縷銀線,破空而出。原為,他這折扇,不但是專門用以克製暗器,而且鐵骨之內,暗藏機簧,還有發射暗器之妙。張大豪高頭大馬,身體本已不夠靈活,藍衫人這暗器又是無聲無息的細小之物,隻覺雙臂一麻,各中一針。他雖有幾分渾氣,但十幾年走鏢生涯,使他長了很多見識,中針之後,已知外上有著劇毒,大聲叫道:“小心啊,那小子會用淬毒梅花針一類暗青子。”口中呼叫,雙手運力搶動流星錘掃向藍衫人。張大豪天賦掠人管力,但他內功修為有限,不知運氣閉穴,藍衫人針上的奇毒,又極強烈,迅快的散布開去,張大豪流星錘還未掄到,人已不支,砰然一聲,倒在地上。藍社人手段極辣,連按機簧,毒針連攻,隱在車下輪後的趟子手,被他一口氣傷了五人。這也就不過是眨眼間的工夫,楊四成已躍上車蓬,判官雙筆,一路狠打的搶攻,把那藍衫人逼下了車蓬,就雪地之上,惡鬥起來。再說紅娘子,憑仗輕功造詣,懸空兩個跟鬥,避開了幾支射來的長箭,右手一揮,綾帶飛出,纏在一輛篷車的車轅之上,一借力,身子已飛落篷車前麵,左手掀開車簾,一探手,抓出了一個年約四十三四歲的中年婦人。那夫人一身藍衫皮襖,藍緞長褲,一對大紅繡花棉靴子,玉簪椎髻,鬢插珠花,一派貴夫人的氣勢,被紅娘子一把拉出車外,早已嚇得麵色如土。就在紅娘子拖出貴婦人的同時,兩枚金環斜裏飛來,勢疾勁急,直取紅娘子的右頰。紅娘子一偏臉,金環掠麵飛過,劃開了紅娘子粉紅頭巾,一片長發,飄垂下來。方振遠隨著由一輛蓬車上飛身而出,背上卻多了一個白緞子的包袱,口中大聲喝道:“紅娘子,劉夫人不會武功,你們答應不傷顧主,快放開她。”紅娘子已嚐試到方振遠的金環厲害,左手一帶把劉夫人擋在自己身前,冷冷說道:“不錯,劉夫人不會武功,你如再打一枚金環,那就是劉夫人的迫命之物。”方振遠這時如連發金環,以他奇奧的手法,在數尺距離之內,紅娘子輕功再好,也無法逃避開去,但他怕傷害了劉夫人,不敢出手。隻見東首一輛篷車之中,傳出一個沉重的聲音,道:“方鏢頭,不必顧及內人的生死了,這中在劫難逃,你能把東西帶走,就行了。”張大豪一跺腳道:“大人如此堅持,在下從命便是了。”輕身一躍,直向正東方奔去。就在飛身而起時,瞥見一條人影,迎麵直撞過來,心頭大震,揮手拍出一掌。那人竟是硬對硬的也劈出了一掌。一把力拚,秋色平分,兩條人影,同時由空中落了下來,激起了一片飛雪。方振遠抬頭看去,隻見那人一身黑衣,右手抱著那形如兒臂的怪刀刃,正是南天三煞中的老大,不禁心頭一懍,暗道:他兵刃仍抱在右手,造才一掌,是用左手接下了,雖然拚的一掌未分勝負,但人家是左手,我是右手,這人內功精深,又非紅娘子和那藍衫人能夠及得了,也顯然高我一籌……但聞那黑衣人冷冰冰地說道:“方振遠,你走不了,不聽在下手諭警告,咎由自取,在下要鏢之外,現在,要留下你們虎威鏢局的人。”方振遠暗暗吸了一口氣,轉目望去,隻見那紅娘子一手抓著劉夫人,一手綾帶飛旋,幾個趟子手,隻要被綾帶碰上,就被摔一個大跟鬥,兩三個人已被摔的暈倒地上.爬不起來,不禁暗暗歎一口氣,忖值:大勢已去,這個跟鬥是裁定了,幾個趟子手精明,但碰上這等高手隻有送命的份兒,當下喝道:“你們不是紅娘子的敵手,不用往送性命了。”圍攻紅娘子的幾個趟子手心中早已明戶,別說和她動手了,人未近身,就被綾帶摔出來,但鏢局中行視甚嚴,明知不行,也不能停手,隻有擠著挨摔.方振遠一喝,幾人立時停手。隻有那楊四成施展一對判官筆,還在和藍衫人打的難解難分。那黑衣人嘿嘿冷笑兩聲道:“方副總鏢頭果是老江湖,知機很快。”方振遠臉色一變造:“在下和朋友,還有一場惡戰。”黑衣人道:“這個自要奉陪,不過,我要告訴你,你派遣那位報訊的人,已被在下擒住了。”原來,方振遠退到鏢車盤停之處,立時遺派於俊,兼程趕路,一麵招呼各處分局中遺人來援,一麵把南煞幼鏢的事,轉報總鏢頭。這虎威縹局雖非開山立派的江湖幫派,但因為總鏢頭的人望高,分局多,實力大,在江北道上,確有著很大的潛力。方振遠心中知道,隻要能把消息傳到分局,分局用飛鴿傳訊,很快會把此訊報到總鏢頭那裏,自己和張人豪,揚四成,加上八個趟子手的強弓長箭,全力固守,就算不能勝,至少也可支持一段時間的。哪知劉大人卻把他招入蓬車說道:“方副總鏢頭,聽說你們虎威鏢局十年來,未曾出過事情,所以,我謝絕了他們派遣軍兵護送,請了貴局……”方振遠急急接道:“事情發生的很意外,來人一向不在北六省活動,但我們會盡全力保護大人。”劉大人淡然一笑道:“事情已經發生了,我責怪你們也是無用了,我雖然為官半生,自信沒有做一點問心有愧的事……”方振遠接道:“就在下聽他們口氣透露,似乎是並非全為尋仇而來。”劉大人道:“我知道他們為什麼……”伸手從棉被之下,拿出一個白色的包袱,接造:“大約他們是為這個來了,萬一你們鏢局子抵擋不住,我想你方副總鏢頭,個人脫身,大致是不成問題,你把這東西給我送到河南都督府,當麵交給徐大人就是。”方振遠掂了掂手中包袱,並不沉重,不似金銀珠寶之類,不禁一皺眉頭道:“大人,恕老朽多問一句話,這包裹內包的何物,大人似是早已知曉他們用心何在?”劉大人臉色一沉道:“我這包袱中,至少不是犯法違禁的東西,是也不敢要你送到都督府去。”方振遠還想再回,篷車外已發生大變,連聲慘叫,傳入蓬車,這才背好包袱,竄出蓬車,先發一枚金環打向紅娘子,又喝住趟子手,不要他們白送性命,再想走時,卻被南天三煞中的老大,飛占一掌,硬生生的擋了回來。當他聽得於俊已遭揭,已知今日立局,一敗塗地,走鏢二十餘年,初次遇到這等挫折,不禁心頭黯然,生出了拚命一搏之心,揚了揚手中的旱煙管,肅然說道:“貴兄妹中,紅娘子已答應在下兩件事,不傷顧主,和留鏢三月,在下希望你們南天三煞能夠言而有信。”黑衣人冷冷說道:南天三煞,隻要有人答應了你什麼條件,自然是沒有不算的事,不過,在下也有兩個條件,要你方副總鏢頭答允。”方振遠道:“在下洗耳恭聽!”黑衣人道:“交出你身上的白包袱,咱們當場找開瞧過,留鏢三月,等你們總鏢頭帶人找我們兄妹討鏢……”仰天大笑兩聲,接道:“隻要你方副總鏢頭認輸,奔去兵刃,留下暗器,我們兄妹一樣放人,決不留難。”張大豪冷哼一聲道:“朋友你說的好輕鬆啊……”黑衣人冷冷說道:“方副總鏢頭如若不到黃河不死心,一定要迫在下出手,那就難讓在下履行留鏢、保主顧的承諾了。”方振遠心中暗道:這等綠林匪盜,很難寄望他們能遵守江湖道義,我如能突圍而出,帶走了他們準備劫取之物,使他心中有所忌,或可使他們改變殺人滅口的心意。心中念頭一轉,一振手中湘妃杆旱煙管,道:“大丈夫一言如山,方某人壓根兒沒有答應過甘願留鏢,朋友如想要鏢,隻要留下方某人一條命。”話落口,人已縱身而起。那黑衣冷笑一聲,懷中鐵鬼手陡然一招“遙指天南”,人隨兵刃,同時飛起,疾追過去。方振遠旱煙管回手一記“橫掃幹軍”,守中寓攻。但聞波然一聲,兩人兵刃接實,旱煙管和鐵鬼手,硬碰碰的接了招。兩人雖都有具有很深厚的功力,但因身子都懸在空中,無法用上全力,一招接觸之下,都被震得落著實地。方振遠右手一抬,道:“著打。”三枚金環以三元聯第的手法,並排而出。就在那方振遠打出金環的同時,那黑衣人也同時一揚鐵鬼手,射出了兩縷銀線。原來,他這鐵鬼手兵刃之中,竟然也暗藏著細小的毒針,由握柄外的機簧控製,和人動手時一按機簧,毒針就激射而出。兩個人同存了施用暗器之心,幾乎也在同一時間中,打出了金環、毒針。雙方距離很近,金環、毒針互相出手,閃避極是不易。黑衣人剛剛站穩腳步,金環已到前胸,匆忙間急急例胸一閃,兩枚金環掠胸而過,劃破前胸衣衫,另一枚金環卻擊中左肩,深入肌膚半寸。但方振遠也同時被黑衣人打出兩支毒針,射中了左臂。鐵掌金環感覺到傷處一麻,已知曉暗器淬有劇毒,不禁大怒道:“想不到鼎鼎大名的南天三煞,竟然甘心和綠林中下五門人物同流合汙,施用梅花針一類的歹毒暗器不算,竟然還在針上淬有劇毒。”黑衣人說道:“不錯,那針下淬用劇毒,子不見午,午不見子,十二個時辰之內,毒發而亡。”方振遠暗中運氣一試,果覺著左臂已麻木難抬,感覺奇毒正不斷在體內擴展。不禁暗暗歎道:“我方振遠今日葬身於此,也還罷了,連累了劉家十餘口無辜之人,實是一憾事。”這時,楊四成也被藍衫白麵文士折扇內毒針所傷,倒在雪地上。八個趟子手,和五個扮裝車夫的鏢局夥計,大部被殺,餘下四個沒有死,也身上受傷,橫臥雪上,鮮血染紅了白雪。那黑衣人一咬牙,伸手拔出左臂金環,投擲千地,登時血流如注。紅娘子左手牽著劉夫人,行了過來,道:“大哥,你傷的很重,小妹給你包起來。”黑衣人搖搖頭道:“不要緊,不過是一點皮肉之傷……”目光轉到方振遠的臉上,接造:“方振遠,你自己解下背上包袱呢?還是要在下去取。”方振遠正自暗中運氣,希望能憑仗數十年的內功修為,抗住巨毒,再盡全力逃走,已無法保護顧主總要設法把人家交代的事情送到開封都督府去。紅娘子冷關一聲,道:“方副總鏢頭,你好大的架子,敢不回我家大哥問話。”右手一抖,綾帶飛出。方振遠哼了一聲,橫向旁側閃去,哪知手腳都已不太靈活,竟被紅娘子綾帶纏住了右臂,摔了一個跟鬥。紅娘子放開劉夫人,縱身而至,右手一沉,點了方振遠兩處穴道,才伸手解開方振遠身上的白緞包袱。方振遠眼睜睜看著那紅娘子解下身上的包袱,但穴道被點,無能抗拒,真比心頭上紮了刀子還要難過,黯然說道:“紅娘子,瓦罐不離井口破,將這難免陣上亡,今日性方的認栽了,我死而無悔,但願你們給我一個痛快,如是要折辱我,可不要怪我姓方的出口不遜。”紅娘子冷冷說道:“你要敢出口罵人,我就敲了你滿口牙齒。”這時,劉夫人突然一頭遠處一棟在樹上撞了過去。那黑衣人突然向前踏進一步,一抬腳,把劉夫人踢了一個大跟鬥。紅娘子回過身子,一把抓起劉夫人,冷冷說道:“來日方長,要死也不用急在一時。”這時,一輛黑蓬馬車上車帶啟動,緩緩走出來青袍皮帽的劉大人,喝道:“住手。”紅娘子轉頭看去.隻見那對大人滿臉威嚴,不禁冷笑一聲,道:“這不是官行公堂,你,喝個甚麼勁?”劉大人背負雙手,神情肅然地答道:“我劉某人為官半生,但自信做到公正二字,你要衝著我的人來。我人在此,任憑處置;如是為了財物,我一生積蓄,都在蓬車之中。諸位隻管取去就是。”紅娘子格格一笑,邊:“財物我們自己會取,殺你也不過是舉了之勞,用不著你來討好。”這時,虎威鏢局的人,不是受傷倒地,就是被點了穴道,已無再戰之人。方振遠望望那卓立當地的劉夫人,雖然不能使刀弄棒,和人動手,但麵色平靜,了無懼色,心中雖然佩服,但卻又怕他文弱之身,難受皮內之苦,當下說道:“劉大人,方某無能,連累大人受苦,大人是讀書人,不知江湖中事,也用不著和人爭執,虎威鏢局,隻要得到消息,就會設法解救大人,這事情和你無關,希望大人隨和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