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如是訝然,“什麼意思?”
這麼大人難道還能迷路不成?梅采薇回道,“今早我就去他房中找他,不見他人,隻見房中亂糟糟的,我就和師弟們四處找了找,也不見蹤影,至了現在也不見他回來。”
宋無月驚歎,“不會是出什麼事了吧?”
歐陽如是回道,“他會照顧好自己的,你不要多慮了。”
接著看了梅采薇一臉焦急,便小心安慰道,“別急,也許晚上就回了,卓越武功不差,一般人奈何不了他。”他還記得他上次把她弄哭了,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心裏還是有些歉疚。
梅采薇道,“可是萬一呢?”
“沒有萬一,你想想,卓越平時也沒仇家,若是為了玉決也不可能隻帶走他一人,所以也許他隻是心裏煩悶,摔了東西,然後出去溜達溜達!”
梅采薇想想,說的也有道理,便也不再追究。隻是他身後這些人是誰,歐陽師兄怎麼能隨便在外人麵前提起玉決呢!看著梅采薇的目光投向了茶珠兒等,歐陽如是便道,“這些是我的朋友,你去收拾幾間房出來,他們從今天開始便住在這裏了。”
梅采薇道,“是”,既然歐陽師兄不設防那應該沒什麼問題,她聽話地轉身去了。
晚間,歐陽如是應小老翁三招之約,與他在房裏弈棋。擺下楚河漢界,歐陽如是執紅,老頑童執黑,時開局,落子如飛,不假思索。小老翁不時擺出一個手可摘辰,不時擺出一個圍魏救趙,等等,都被歐陽如是一一破了。小老翁鬱悶不已,便是停下了攻勢,隻是瞧著歐陽如是的招。歐陽如是不急不緩,形成木落雁南局,二鬼拍門,攻守兼備。又是幾子落下,歐陽如是相機應變,一時就要吃掉小老翁一炮了,小老翁卻是欣喜,不管那炮,一車當前一橫,趁他不注意竟成了百步穿楊局,“你不要將了”小老翁正是沾沾得意,卻聽得歐陽如是這樣一句,往這邊一看,什麼時候自己的將已是被他炮馬圍在中間了?無路可逃了。
“哎呀,沒看到”小老翁連連慨歎,“再來再來”。於是,各還敗子,重新擺將起來。這一回,小老翁更加謹慎了,不再顧著進攻,而是將歐陽如是的每一著去細細體會,但一招一著來去,時間久了,小老翁竟是無子可走。瞧了瞧當前局勢,他便是細細要擺出一個借刀殺人來,歐陽如是沒注意,出了一兵,小老翁趕緊馬五退三,歐陽如是吃了它一卒,小老翁想這也是沒用的,又是趕緊馬三退二。歐陽如是將車一橫,炮馬車一線,是限製住了小老翁的炮馬。小老翁移動另一隻馬趕來相救,歐陽如是便是另一炮趕來相格,如此如此,幾個回合下來,雙方子力均已出動,局勢愈來愈緊張,歐陽如是綿裏藏針,不喜吃子,小老翁鋒芒畢露,出其不意,兩下一著吃著一著緊,僵持許久,正是,“雙車奔飛,二馬驅弛,兵卒相隨,連珠炮響起如飛。四圍八麵都遮護,各逞機關,各逞機關,終分勝負多情趣。”此番,小老翁是有了上一局的經驗,剛柔並濟,一時,吃掉歐陽如是一炮,一時,又吃掉他一象,另有一局在對方陣地上隻差幾著便可完成,看著歐陽如是手掐下頜,半響沒有行子,小老翁心潮是漸漸湧動起來。不料,歐陽如是一時竟是提起車來,捷足先登要隘,不管了自己的炮馬,隨後策馬奔騰,直搗九宮。小老翁這邊借刀殺人尚差一著,那邊攻勢卻是已經到了麵門,老車無處可逃,而空有許多子力,前後不相及,彼此不相救。小老翁又輸了一局。他緊緊蹙著眉,盯著棋坪上的戰局,而歐陽如是贏了,悠然那個不雅的姿勢坐著,道他是懊惱,卻聽得小老翁突然一句,“歐陽兄,還是心中的事太多。”
“我贏了,你為何卻說我走神?”
小老翁道,“山人自有妙法。”
歐陽如是追問,“是何妙法,你且說說。”
小老翁道,“就是你這般認真啊。”
歐陽如是一頓,兩人是哈哈大笑起來,小老翁問,“你這棋藝是誰教你的呀,你這走法我沒見過呀,太厲害了。”
“不是我太厲害,是你太差了。”
“胡說,我和珠兒走的時候總是我贏的,和月丫頭下幾次也是我贏。”
剛說著,梅采薇款門而入,歐陽如是問道,“有什麼事嗎?”心想著難道是卓越還沒回來?
梅采薇輕輕道,“請師兄移步出來一下”,什麼事要這樣偷摸,歐陽如是不習慣這樣,轉眼去看小老翁,他低了頭仍在琢磨棋局,似乎也沒聽見他們說話,便站起身出門,與梅采薇一同到了一隱蔽處,立定,梅采薇道,“是王師兄的事。”
歐陽如是問,“怎麼了?”
“他好像快不行了,黎師姐這幾天一直在裏麵陪著他。”
歐陽如是呆呆的聽著,這一天終究到來了。梅采薇繼續道,“我說了我去尋許譽拿玉決,即使玉決已經到了鄭大人手上,也可以求他借來一用,可黎師姐不讓!”
歐陽如是道,“沒用的”。
梅采薇以為是晚了,哭了出來,道,“師兄你責怪我嗎?我是不是特別無情無義?”
歐陽如是道,“沒有怪你,玉決救不了他的命”說著心中愴然,便想踱步離開,卻見茶珠兒和宋無月正在一邊樹下,靜靜地看著他們。
梅采薇趕緊擦掉眼淚,近來的茶珠兒卻還是一副悲憫的眼色瞧著她,令她別過頭去。而宋無月剛才在和茶珠兒玩耍的時候無意間聽到了這許多,終於得知玉決原來並不在他們身上,更不在歐陽如是身上,那他為什麼還要向自己承諾那許多呢?他是不是一直在玩弄自己,像一直喚著她娘子那樣的玩弄?她一心一意想要得到玉決救自己的爹爹,難道成了一個笑話?她心中有無數個疑問,但看了茶珠兒這等神色,不好發作。斯時,茶珠兒問道,“發生什麼事了嗎?”她想問清楚一點。
歐陽如是沒有心思去回答,梅采薇想到此事與她無關,便也不做聲。沉默了一陣,茶珠兒知道他們不願說,便主動道,“也許我可以幫忙!”
歐陽如是道,“沒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