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一代盟主(2 / 3)

老人又接口道:“你若真是故人之後,我或許還可給你一點好處,現在快告訴我,你師父是何人?”

古浪一笑,說道:“定要我說出師父也可,但你得先告訴我,你是什麼人物?”

那老人的兩道白眉,本來已經放下來了,聞言不禁又吊起老高,叱道:“好個狡猾的小子!”

他一言甫出,巨靈般的手掌,再次拍出,排山倒海般的勁力,立時向古浪當胸湧到。

古浪哪敢硬接,身子一擰,向右方閃出一丈多遠,躲過了這招。

但當他身子才站定時,老人居然又到了身前,冷笑著對他說道:“看你能逃我幾招?”

語畢,二指如電點向古浪的“眉心穴”,手法快得出奇。

古浪心中大驚,因為這是他生平僅遇最厲害的點穴法。

二指離他還有老遠,已然強風壓頂。

古浪被逼得隻有後退,但是老人何等神速,一步跨上,五指箕張,又抓古浪前胸,這一招更有龍虎之威,古浪幾乎被他那顆大白頭嚇昏了!

這時石明鬆也嚇呆了,大叫道:“你還不快躲?”

就在這電光石火的一刹那,古浪上身猛然向後一仰,足下不動,整個的身子已經倒了下去,眼看就要摔在地上,卻突又好似流星錘似的,貼地直射,飛出一丈以外。

這一招可謂神妙快速,出人意外,老人麵上霍然變色,說道:“啊!又是一招故人之技!孩子,告訴我,你師父到底是誰?”

原來剛才古浪施展的,正是他日夕苦練的“石影之技”,危急之下,自然而然地應用出來。

石明鬆顯然也被古浪的身手所震驚,他睜大了一雙明亮的眼睛,又驚又奇地望著古浪,一瞬不瞬。

老人見古浪不答,沉聲喝道:“我問你話,你沒有聽見麼?”

古浪心中一動,答道:“好!既然你一定要問,我就告訴你!我師父就是大名鼎鼎的琴先生!”

老人聞言先是一怔,隨即發出一陣狂笑,說道:“哈……就你剛才那兩招看來,倒確有些像是琴先生的弟子,不過我還要試你一試!”

古浪知道,對方再次動手,比起方才,必然更要厲害得多。

他加強戒心,全神注意著老人的一舉一動。

老人說完了那句話,雙目如明燈一般,注視著古浪,好似在等他說出實話似的。

古浪仍是一言不發,注視著老人,心中暗思應付之策。

老人等了一陣,見古浪仍沒有實說之意,兩道白色的眉毛又漸漸向上聳起,眸子裏也閃出了一點凶光。

最後,冷冷地說道:“好小子,我定要你說出實話來!”

話聲一落,身如狂風一般,疾撲麵前。

這一次他的身法更快,一雙巨掌以雷霆萬鈞之勢,向古浪頭頂壓下!

威勢之猛,真個是驚天動地,仿佛山河倒傾,日月為之昏暗!

古浪如果不是身受,真不敢相信世上竟有這麼渾厚的掌力,一時驚嚇得不知所措。

在老人的預料之中,古浪是絕對難逃這一擊的,但是古浪自幼習武,天賦異稟,應急才能,每出一般想象之外。

隻見他身上猛然一個旋轉,足下“八風步”,竟轉到老人背側。

接著,一舒猿臂,二指如電,反而點向老人的“誌堂穴”!

這一來,老人更是又驚又怒,他暴喝道:“你居然敢還手!”

一語才畢,古浪的二指,已經點在他的背上!

古浪正要加點勁力,突覺老人穴道之中,一股極強的力量反彈出來,心中不禁大吃一驚。

他連忙收掌側步,已然不及,腰眼一麻,再也支持不住,撲地栽倒。

古浪倒地之後,便聽老人一聲冷笑道:“小子!這番要讓你多吃些苦頭!”

說罷,二指一並,便向古浪脅下點到!

古浪倒在地上,動彈不得,眼看老人二指如電,點了下來,隻有閉目暗歎:“唉!

想不到……”

不料他一念未畢,突然一股急風來自後方,同時響起一聲喝叱道:“老頭兒,你好大的膽子!”

緊接著,古浪但覺全身一麻,人便昏死過去。

天色將明之時,古浪悠悠醒了過來,發覺自己睡在禪房之中。身上隻穿了一件中衣,胸間微微有些酸痛。

窗外淅淅瀝瀝落著細雨,寒風一陣陣地透窗而入。

古浪閉上了眼睛,默思了一陣,才想起了昨夜發生的事情。

他心中很是詫異,忖道;“是誰把我救回來了?那個怪老人究竟是什麼人物?”

正在疑思之際,哈門陀推門進入,他身上盡被細雨淋濕,進房之後,隨手取過一塊白布,擦拭著身上的水漬。

他一麵擦身,一麵說道:“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和他動手!”

古浪乘機說道:“他到底是誰呀?”

哈門陀哼了一聲,顯得很氣惱地說道:“鬧了半天,你連他是誰還不知道?他就是琴先生!”

古浪不禁驀然一驚,由床上翻身坐起,說道:“什麼,他就是琴先生?”

哈門陀坐到椅子上,說道:“我騙你做什麼?”

古浪心中感到很是失望,他原以來,琴先生必定是個文雅的書生,沒有想到竟是這樣一個怪人!

這時哈門陀又道:“我辦完事之後,見你還沒有回來,便趕了去,幸虧我有此一行,不然你就沒命了!”

古浪甚是氣憤,說道:“琴先生既是江湖上知名之士,難道他就這麼隨便亂殺人不成?”

哈門陀哼了一聲說道:“這年頭誰還講這些?你快起來,我有重要的事告訴你!”

古浪匆匆下床,隨著哈門陀來到了前殿。

他們分別坐下,哈門陀正色地說道:“現在時間非常緊急,各路人物都已趕到了‘哈拉湖’,為春秋筆而起的一場大戰很快便將暴發了!”

接著又說道:“據我所知,阿難子也該到哈拉湖了!”

古浪一驚,脫口道:“啊!你可曾見到他?”

哈門陀臉上掛上一絲仇意的笑容,說道:“哼!我不必見到他,他今日不來明日必來,這一次,春秋筆的主人,勢必要易人了!”

古浪強自鎮定著,說道:“江湖上這麼多人,都是來搶春秋筆的嗎?”

哈門陀接口道:“你來此練武功,不也是為的‘春秋筆’?他們又何能例外。”

他說著,霍然站起,來回地踱著步子,情緒顯得很是不穩。

古浪見這情形,知道他有重要的話要說,耐著性子等聽下文。

哈門陀踱了一陣步子,接著說道:“我現在告訴你一個事實,無論來了什麼厲害人物,那支春秋筆都必將為我所得!”

古浪聞言又是一驚,哈門陀又繼續說道:“我告訴你,阿難子是我的師弟,我們二人的武藝是一師所傳!”

古浪雖然已經知道,但也裝出驚訝的樣子,說道:“啊?原來他是你的師弟!”

哈門陀的麵色越來越難看,接道:“多年前,我因犯了師門之戒,被先師懲罪,十五年中,不準與人動武較技,所以‘春秋筆’才落到他的手中!”

古浪驚道:“十五年……現在過了幾年了?”

哈門陀目光望著簷前雨絲,說道:“十三年了!這十三年來,我受盡了欺淩,從不反擊,因為我緊守著先師的遺訓……”

古浪聽到這裏,忖道:“如此看來,他倒是個頗有信守之人。”

哈門陀接著又道:“所以上一次‘達木寺’之戰,我沒有參加,這一次我本來也不想參與,因為距我戒期屆滿之日,已不過隻有兩年時間,我不願為了春秋筆,而毀了我十三年的苦守!”

古浪問道:“那麼你現在怎麼到‘達木寺’來了?”

哈門陀目光一閃,說道:“我正要告訴你……因為我有一件未了之事,十三年來,無時不牽掛在心,現在事情有了變化,我已經沒有辦法再等兩年了!”

古浪睜大了一雙俊目,問道:“那麼你是要毀戒了?”

哈門陀踱到門口,望著灰蒙蒙的天,搖了搖頭,說道:“不到萬不得已,我是絕不毀戒的!想不到我初來‘達木寺’的時候,就遇見了你!”

古浪聽到最後一句不禁精神一振,因為哈門陀即將說出傳他武藝的原因和目的了。

哈門陀回過頭來,一雙閃電般的目光,盯在古浪身上,半晌才說道:“我一生未曾收徒,所以在此緊要關頭,找不著為我效力之人,那天我一見到你,便知道你必也是為‘春秋筆’而來,所以臨時想到了辦法,傳你絕技,由你動手,事成之後,‘春秋筆’借我一用,然後永遠歸你!”

古浪這才明白,原來哈門陀打的這個主意。

哈門陀見古浪沒有什麼反應,又接著說道:“可惜時間不夠,我無法把你造就出來,現在隻有一個辦法,就是你動手之時,我在暗中助你,不過這樣做仍是很困難的……”

他說到這裏,皺了一下眉頭,思索了一下,又道:“因為這次所來的人雖然不多,但無一不是拔尖的厲害人物,尤其是琴先生,如果我自己能動手,自然沒有問題,但是借你之手的話,就大不相同了!”

古浪心想:“若是沒有你,我也要為春秋筆拚死呀!”

想著,脫口說道:“我不怕困難!”

哈門陀嚴肅的臉上,現出了一絲笑容,說道:“好孩子,我知道你會盡力的!屆時他們一發現我出現,必定大為吃驚,每一個人都會緊緊地看著我,那時將是你的機會,不過……你得了春秋筆之後,若是不念我相助之情,另生二心的話,那你就……”

古浪裝出氣憤的樣子,說道:“你把我看低了!”

哈門陀道:“但願如此!現在惟一令我頭痛的,就是我師弟阿難子了!”

提到了阿難子,古浪心中一動,問道:“阿難子怎麼樣?”

哈門陀突然歎了一口氣,說道:“唉,若說阿難子,對我倒是很好,他的一身武功,還在琴先生之上,自從得了‘春秋筆’之後,比我也還要高上許多……”

古浪聽到這裏,不禁又驚又喜,但對哈門陀也增加了不少戒心,忖道:“如此看來,哈門陀的武功僅次於阿難子,而在琴先生之上了!”

哈門陀又道:“我與他同門學藝,自幼一起長大,雖然性情不投,他對我倒是很敬重的,十三年來,恪於師命不相往來,但我亦不便為‘春秋筆’……”

他說著,似乎發覺自己說得太多,突然停了下來。

但是古浪原是聰明絕頂之人,已然悟知了哈門陀的意思,是想借自己之手,把阿難子害死。

他暗中這樣想,表麵一些也沒有露出,仍聚精會神地聽哈門陀繼續講下去。

哈門陀說道:“好了,大致的情形你已知道,往後一切看我指示行事,昨日你已與琴先生交過手,應該知道厲害,此外況紅居等人,也無一不是江湖上極厲害的人物,弄不好便要把性命送掉,萬萬不可大意!”

古浪口中連聲答應著,心裏卻盼望哈門陀趕快離開,好與阿難子會麵,聽取對策。

但是哈門陀今日卻不外出,命古浪練習所傳功夫,並特別不厭其煩地詳細講解。

古浪著急也沒有辦法,隻得耐下心來。

一直到了正午,哈門陀才叫他停止,說道:“休息休息,吃完午飯再來!”

一上午的時間,古浪不但複習了“石影之技”,同時也把哈門陀所傳功夫,練到得心應手,心中很是高興。

但是他一直惦念著與阿難子見麵,有哈門陀在此,阿難子是不會出現的。

古浪正要除去濕衣再行進食,哈門陀說道:“做什麼?換了幹衣服,少時還不是淋濕?不要換了,快吃飯吧!”

說著取出幹糧,古浪無奈,隻好穿著一身濕衣,坐下啃食幹糧。

哈門陀才咬了兩口,突然停了下來,說道:“有人來了!你不要動,我去去就來!”

說完,身子一晃,已經出了門,其快如矢,這是古浪與他相識以來,第一次見他顯示武功。

過了半盞茶的時間,哈門陀還沒有回來,古浪心中甚是詫異,忖道:“這是怎麼回事?難道是琴先生尋來了不成?”

正自猜測,哈門陀卻忽在門口露麵,說道:“古浪!我有事,下午你自己練習吧!”

古浪不知何事,問道:“你什麼時候回來?”

哈門陀擺了擺手,說道:“不必等我!早則二更,遲則天明!”

最後一句話未落,人已去得無影無蹤。

古浪趕到門前,細雨之中,不見一個人影,寒風陣陣,帶著雨絲,把門內地上都淋濕了。

他連忙關上了門,脫去濕衣,換上一套黑色的勁裝,越發顯得精神奕奕,一表人才。

就在這時,房門“吱呀”一聲推開,閃進一人。

古浪定睛一看,連忙施禮道:“老前輩!我正在等你!”

進來之人,正是阿難子,他身上一件葛黃色的長衫,足下一雙半舊的草鞋,雨中而來,竟未沾一絲水漬。

阿難子擺了擺手,說道:“不必多禮,事情已經很緊急,我不得不改變計劃了!”

古浪先已聽哈門陀如此說過,這時阿難子也如此說,足見事情確是很緊急了。

阿難子坐在床沿,雙手套在袖簡內,說道:“哈門陀大概已經告訴了你,他的話倒是不假!這一次到‘達木寺’來的人雖然不多,但都是江湖上極厲害的人物!”

古浪點點頭,說道:“我知道,我已經會過琴先生和況紅居了。”

阿難子嗯了一聲,說道:“從明天開始,他們都會到‘達木寺’來,後天早上,我就要公開露麵了!”

古浪聞言問道:“你為什麼要公開露麵呢?”

阿難子微微一笑,說道:“這是‘春秋筆’主人定的規矩,總之,他們此來,為的是奪取春秋筆,而又深知我不很易與,所以必然會生出一些新奇的花樣來!”

他說到這裏,頓了一頓,又道:“我本來有一套完整的計劃,現在由於時間,已無法進行,因此隻有提前在今天就把‘春秋筆’傳給你,以後你就是‘春秋筆’的主人了!”

古浪乍聞此言,不禁嚇得呆了,兩目圓瞪,望著阿難子,說不出一個字來。

阿難子在他背上拍了一下,說道:“你未來的任務是極艱巨的,不知你有這個勇氣沒有?”

古浪這時已清醒了,躬身道:“晚輩誓必竭盡所能,維護此筆的威譽!”

阿難子臉上浮起一層安慰的笑容,說道:“我知道我不會看錯的……”

他說著,由袍袖之中,取出了一個金光閃閃的小盒子,上麵刻有三個綠色小篆——

“春秋筆”!

似乎有一股極大的力量,震撼著古浪的心靈,他雙目都發了直,一顆心幾乎跳出口腔來。

阿難子慢慢地把小盒子打開,那支震驚天下,被武林人目為第一至寶的春秋筆出現了!

那是一個六寸多長的金色小筆,通體發亮,晶瑩光滑,照人毫發。

筆頭是白色的狼毫,整整齊齊,平貼成錐形,在根部有著血紅色的一圈淺紋。

阿難子雙手把它拿起,端放在書桌上,然後雙膝一屈,跪倒在地,古浪立時也跟著跪了下去。

阿難子跪下之後,用低沉的聲音說道:“春秋筆第四代主人,敬告曆代筆主,春秋筆已屆轉手之時,謹將傳予第五代弟子古浪!”

他聲音極低,但是字字清晰,含有無比的威力。

古浪隻覺全身熱血沸騰,緊張到了極點,他這時的情緒過於複雜,但是“興奮”占了極大的成分。

阿難子說完便站起身來,說道:“古浪,現在聽我傳訓!”

古浪已經稍微冷靜下來,畢恭畢敬地答應了一聲,阿難子道:“春秋筆原是分辨善惡之筆,執筆之人,若是本身為惡,必遭天譴!現在我宣讀門規,你仔細聽著!”

說完,便把門規一條條地宣讀出來。

門規內容包括極廣,凡是稍涉罪惡之事,一概禁絕,足有數十條之多。

等到阿難子宣讀完畢,古浪發下誓言,這才站了起來。

阿難子收起了“春秋筆”,並未交給古浪,說道:“門規你都清楚了,我另外還抄寫了一份留給你,現在且再聽我交代幾件要緊的事!”

古浪躬身答道:“弟子恭聆諭示!”

阿難子用深沉的聲音說道:“第一件事,你掌筆二十年後,必定要尋一品技雙絕之人,把筆傳給他,你應記好日子,二十年後一定要傳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