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別殺我,我願意……我願意花兩倍的價格,買我這條命,你放過我好不好……”
“拿人錢財,替人消災,這是行業自古的規矩。你,不會不懂。”
“放過我……不……不要!”
手起刀落,鮮血飛濺在他的蓑衣上。一顆人頭伴隨著驚恐的表情,咕嚕嚕地滾落到地上,與他身後的幾個屍體靠一塊,浸染在血泊中。
任務完成,淩寒扛著滲血的刀,晃晃悠悠地離開了現場。肩上的那把風骨刀,伴隨他久戰沙場,早已如同他的主人一樣,無情,寒冷。
這裏是南隅城的一處叢林,晨間的霧剛剛散去,白霜還未退卻。
路過一條小溪,淩寒停下了腳步。風骨刀砸落到地上,濺起一片片泥土,陷了進去。
他解開身上的蓑衣,習慣性地扔進小溪裏。帶血的蓑衣浸泡在溪水中,染紅了周圍的水,順著溪流飄落而去。蓑衣對他來說,不過是完成任務的一次性用品,每殺完人一次,便丟掉一件蓑衣。他自己也記不清,丟掉了多少件蓑衣,反正很多,很多……
舀起溪水,他慢慢清洗起手中的那把風骨刀。這把風骨刀見慣了血,早已被附上一層厚厚的血痂。銀白色的刀身已不再純粹,久經鮮血浸染的刀身反射出一種淡淡的詭異紅光,足以表明它與它的主人,那傲人的戰績。
而刀麵上僅剩的,沒有被染紅的地方,便是刀柄上那顆極具象征性的頭骨。銀白色的麵目猙獰的頭骨鑲刻在刀柄上,鋥亮的樣子與整把刀的風格完全不符。或許是它的刀下亡魂太多,都積怨到這顆頭骨上,才讓這顆頭骨顯得與眾不同吧?
刀上的血水在淩寒的清洗下不斷滴落,將清澈的溪水染紅了半邊,順著溪流飄散到遠處。
這簡直不像是森林流出的溪水,而是從羅刹城中流出的血水!
洗淨風骨刀後,他從胸口掏出一塊布,一塊幹淨的布,認真將這位老朋友包裹起來。那塊布幹淨得有些過分,幾乎跟他的穿著完全不相匹配。那把寒光四溢的風骨刀,便在這塊布的層層包裹下,漸漸收起了鋒芒。
脫下頭上的鬥笠,一張清秀的少年麵孔顯露出來。那少年看上去年紀不大,卻擁有著完全不符合他年齡的眼神。沒有了普通少年那般的熱血和活力,他的眼神中充滿了死寂,仿佛這世間從來不屬於他那般。
死寂的眼神下,同樣多了一份敏銳和警覺。或許是習慣了殺手這個行業,這種深入骨子裏的警覺,讓所有看過他眼神的人都避讓三分。
因此,他很少與人對視。
身上的汙穢易洗,那破爛不堪的一身衣服卻難洗掉。對他來說,活著,便是一種奢侈。除了變強,再沒有什麼讓他在意的東西。
清水澆到臉上,他略微清醒了些。殺人這件事兒是會上頭,腦後那顆跳動的神經總會在他殺了第一個後,催促著他繼續殺人。若不是他那顆超出常人冷靜的心,怕是城中的所有人,都無一幸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