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三。
傍晚。
晚霞如血,像一灘灘炙熱而新鮮的血掛在天邊。
冷風如刀,似一柄柄鋒利的刀刃從東麵刮過來。
決戰的雙方還未到場,觀戰的諸人早早來到現場。
一行數人,分成了兩個陣營,一左一右的相對而立。
冷風掀動諸人的衣袍,神色有一種說不出的嚴肅。
諸人已等了很久,可魚微和蘇紅櫻竟還沒出現。
老江湖還能沉得住氣,陳慶則有些待不住了。
他左顧右盼之間,忽然出聲道:“咦,怎麼沒見到李劍神?”
徐來淡淡道:“你小子難道忘了,他和蘇紅櫻還有一戰呢!”
陳慶驚歎道:“李劍神竟為了與蘇姑娘公平一戰而選擇不來觀戰,果然是光明磊落啊!”
徐來神色如常:“這是他本就該有的氣度。”
陳慶又道:“徐先生,你的內力恢複了嗎?”
徐來歎息一聲:“快了快了。”
陳慶忽然小聲道:“你覺得這一戰誰會贏?”
徐來瞪了瞪眼:“還沒開打,我又如何得知?”
“嘿,你小子嘀咕什麼呢?”
在另一邊獨自一人站著的柳綠皺起了眉頭,出聲道:“你們這些人也實在厚此薄彼了一些,蘇紅櫻和你們是熟人,魚微就不是了?現在你們都站在那邊,擺明了是支持蘇紅櫻,這要是讓魚微看見了,不是打擊人家的士氣麼?”
他嘿嘿冷笑:“此前還說是公平一戰,我看你們現在的表現一點也沒體現出公平來!”
楊飛鴻聞言指向王子異幾人:“他說的不錯,你們幾個過去吧。”
王子異搓著手,咬了咬牙道:“這要是讓蘇姑娘看見了,不會怪罪我們吧?”
楊飛鴻瞪眼道:“讓你去就去,囉嗦什麼?”
楊飛鴻這一瞪眼當真是如厲鬼一般,嚇得王子異一縮脖子,帶著三位兄弟連蹦帶跳的竄到了柳綠身旁。
柳綠瞅了一眼楊飛鴻,忽然道:“你這老婆子怎會這般好心?不會暗中藏了什麼壞心思吧?”
楊飛鴻傲然一笑:“我家姑娘的對手從來都隻是李秋柏,區區魚微算得了什麼?她的師父敗給了我家姑娘的師父,那她也隻會是我家姑娘的手下敗將,老身不過是看你一個人站在那邊孤單的緊,特意送幾個人過來陪陪你,但你不懂感恩也就罷了,偏偏還惡意揣測,當真是不識好歹!”
柳綠聞聽後方傳來呼呼風聲,不再同楊飛鴻置氣,索性閉上了嘴巴。
冷風呼嘯之間,一道人影從後方飛身飄來,諸人抬頭間,隻見此人白衣輕飄,在虛空中連踏幾步後,飄然落在了絕崖邊。
刀子一樣的勁風刮的她衣袍鼓漲,發絲飛揚,但她整個人卻紋絲不動。
此人正是魚微!
魚微不隻是站的穩如泰山,就連手中拂塵上的那一根根銀絲都仿若千斤之鐵,穩穩垂落,絲毫不受勁風的幹擾。
好飄逸的身法!
好穩的站姿!
諸人隻覺有些目眩,無論是支持魚微的,還是不支持魚微的,都在這一刻對魚微表示欽佩。
魚微既已到了,那蘇紅櫻呢?
諸人不禁回望,就看見一道纖細的身影從小徑上走來。
隻見蘇紅櫻神色剛毅,右手握著月如鉤,正一步一步的走來。
她走的很慢,每一步之間的距離就好似丈量過一般。
諸人凝望著蘇紅櫻的身影,心裏忽然有了一種奇怪的感覺。
人是赴約的人,刀是出鞘的刀。
可蘇紅櫻整個人竟沒有散發出一點氣勢來,就像一個普通人。
那柄出鞘的月如鉤,刀身雪亮,刀刃泛著寒光,可卻看不出一點鋒芒來!
這種感覺不隻是奇怪,更有些神秘。
魚微也注意到了蘇紅櫻身上的變化,她的眸子一冷,喃喃自語:“這才過去一天,她的身上怎麼會有這麼大的變化?”
其他人雖沒聽到這句話,但若是聽到了,定然也會點頭同意。
誰也不知道蘇紅櫻今天經曆了什麼,因為誰也沒見過蘇紅櫻去了哪裏。
當蘇紅櫻走到絕崖邊的時候,諸人忽然意識到了什麼。
現在的蘇紅櫻竟莫名的有些像李秋柏了!
這實在是一個很可怕的想法!
柳綠忍不住一臉擔憂地看了魚微一眼。
黃雲霄則是握緊了拳頭,漲紅著臉龐,神色興奮無比。
楊飛鴻的眼睛裏綻放出一絲異彩,低語聲略顯歡欣:“蘇姑娘又突破了!”
徐來摸著下巴,感慨道:“果然是後生可畏,一日不見,竟已有了幾分李兄的神韻,可惜,李兄沒來觀戰,若是他見到這樣的蘇紅櫻,定然會驚喜不已。”
陳慶眨了眨眼睛,被這兩人給弄糊塗了,他忍不住瞪大眼睛去瞧蘇紅櫻,愣是沒瞧出個所以然來。
不還是那個人嘛,這些人怎麼就能看出她突破了?又怎麼看出她身上有李劍神的影子的?
一個個的就愛打啞謎,莫不是在故弄玄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