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黑嶺亡魂(1 / 3)

過關嶺、渡盤江、經普安、抵雲南,撥馬西南行,遂入萬山之間——少年冷月平,他隻不過一十七歲。

在短短的五年時間,他已盡得武林名宿鍾先生一身真傳,並被推崇為當前不可多得的少年奇才之一。

冷月平並不自滿,他的看法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而“欲學驚人技,需下苦功夫”,自己眼前這一點成就,實在算不得什麼!

大體上說來,他是個高身材、寬肩、明眸,有著堅強的毅力的英俊少年。

這一次黔滇之行,對他來說,實在是冒險的大膽嚐試,事實上他也果然遭遇到了極大的災難!

人馬奔行萬山之間,路徑崎嶇,榛莽林密,已有十天之久,而瘴毒蛇獸,斷崖懸穀,處處皆是,引頸前路,真有“行不得也”之苦!

在一處四周滿是鍾乳岩白的斜峰上,他度過了漫長的一夜,可是一覺醒來,不幸得很,坐馬竟走失了。

冷月平悵恨萬分,他背著行囊,單手仗劍,繼續一路攀行前去。

翻過了這處亂岸,形勢豁然開朗。

他真沒有想到,在這斷崖懸嶺之間,竟會有這麼美麗的一處地方。

眼前林木蒼鬱,泉聲潺潺,天也似乎低了,大片的雲塊,白紅相間,輕輕的浮在樹林的上麵。

冷月平不禁精神為之一振,他匆匆的撲奔了過去,但見林木中夾雜著紅黃不等的大小雜花,美極了。

他想:“我的馬,也許跑到這裏來了。”

林木之間,老藤糾葛,荒草過膝,隻是那些紅白不等的野花,卻像是為人栽種一般,左右前後,很有規律的衍生著,行列井然!

冷月平微微怔了一下,如果說這地方有人居住,也實在有些難到令人置信!

他徐徐的步入林內,驚動了大群的野鳥,呈現在他眼前的,是一片高有半人的野菊,一色的粉紅。

正在這時,他耳中仿佛聽到了一聲蒼老的歎息。

那聲音,乍聽起來,就好像距離一個朝代那麼的深遠、晦暗……說不出的陰森、陰澀,令人聞之毛發悚然!

冷月平吃了一驚,他後退了幾步,目光很快的向這附近轉了一周,自己不禁啞然失笑。

“那是不可能的!”

他對自己說:“這裏怎會有人居住,除非他不是人!”

因為他目光望不見一幢房屋,甚至於這林木之中,連一處岩穀也沒有,如果說有人,那麼,他會在什麼地方?

冷月平否定了這個懷疑,自己也覺得有些好笑,但就在這個時候,第二聲歎息又清晰的傳了出來。

蒼老、陰晦,那確實是人的歎息!

冷月平不由劍眉一挑,長劍一揚,道:“什麼人?”

回答的是一陣陰沉的笑聲,那聲音仿佛是來自空中,又像是發自左右,沙啞的道:

“人,不錯了,這一次真正的是有人來了。”

“天啊!”

像是一個囚困在死牢裏的犯人,對著光明祈禱一般,沙啞的聲音繼續說:“這不是在夢中吧?啊!冥冥的蒼天……”

那是多麼抖動、蒼老而令人戰栗的一種祈禱:“二十年……二十年了,老天爺,你曾經在夢中答應過我,十年以前就賜給我自由的,為什麼直到今天……為什麼!”

接著是一陣令人為之鼻酸落淚的幹泣之聲,每一個音階和聲韻,都像是來自地獄的深處,那聲音,好像令這些散布在眼前的野花,也都罩上一層愁雲慘霧,而天空中美麗的雲塊,也黯然失色。

冷月平持著劍,緩緩的轉了一遍,他張大了眸子,心忖常聞人言,深山大澤中有木梟怪物出現、這該不是一個幽靈吧!

“孩子……”

那個聲音是一種辛酸的抽搐,低沉、沙啞,但每一下,都像是有力的石柱,而深深的撞入冷月平的心扉,他說:“不要懷疑我的存在,我和你一樣……孩子,我同樣也是一個人……一個最不幸的人!”

冷月平戰抖了一下,可是他到底是一個血氣方剛的少年,在他諦聽了這幾句話之後,不由麵色一沉,叱道:“你是誰?身在何處?”

回答是一陣冷澀的笑聲,道:“不要這麼對我說話……”接著冷冷一笑道:“由你的聲音上判斷,你大概還不到二十歲,該是不錯的吧?”

冷月平倒退了一步,大聲道:“你到底……”

蒼老的聲音打斷了他的話:“那麼,我該是比你祖父還要大上很多了,這大概不會錯吧!”

這一點,冷月平倒是深信不疑,他皺了一下眉,訥訥道:“可你是誰?我怎麼看不見你?”

一陣含糊的低語,老人像是在對自己說話,接著又淒慘的笑了,說道:“你自然會看見我的,孩子!”

冷月平向前疾行了七八步,他隱約看見一些嵯峨的崖石,但那隻是視線中一個模糊的陰影,像是雲霧中的“海市蜃樓”。

他緊緊的握住劍把,驚異的道:“你到底在什麼地方?”

老人咳了一聲道:“孩子,我相信你的勇敢,更可斷定你是一個充滿了同情仁愛的好少年,這些,我隻從你的聲音中,就可明白的判斷出來。”

冷月平冷笑了一聲,道:“這也不一定,我的仁愛和同情,是絕不會浪費在惡人身上的……”

他似乎已經發覺到,這隱身不出的老人,對自己在從事一種可怕的說服!

老人笑了,他說:“世上沒有一個絕對的好人,也沒有一個絕對的惡人,善惡的觀點,隻在你個人的判斷,這一點,孩子,你有何意見?”

冷月平怔了一下,點了一下頭,像是默認了,老人不待他回答,又接下去道:“那麼,一人在陰深的石牢裏,歎悔了幾十年……即使他是一個典型的惡人,也嫌太過分了!”

冷月平一驚道:“這麼說,你是被人關在石牢之內的了?可是,我怎麼看不見你?”

他茫然的四下望著,希望能看出一些倪端來。

老人陰森森的笑道:“孩子,如果你被人關禁在石牢內,數十年之久,你會對人生出一種什麼看法?”

冷月平怔了一下,訕訕道:“這個……我不知道!”

老人冷笑了一聲:“你自然是不會知道的……”

說到此,他又咳了一聲,非常溫柔的笑道:“好了,我們還是談眼前吧!”

冷月平怒道:“可是我連你身在何處都不知道,你是誰也不清楚,我們又能談些什麼?”

“自然是可以的……”

老人嗡嗡有聲的笑了,他繼續道:“說實在的,我現在極需你的援手幫助,你該不會拒絕我吧?因為你是我二十年來,惟一見到的人……”

說到最後,笑聲已為一陣怒哼所取代!

冷月平呆了一呆,他已明白了老人不幸的遭遇,同情之心,油然而生!

他訥訥的道:“說說看,也許我能幫助你!”

老人嗬嗬的笑了,可是緊接著他又冷笑了一聲,道:“我們不妨談個交易,老實說,你也不見得就吃虧,我很不高興聽你所謂的也許,或是可能,一個年輕人行事要果斷、幹脆……”

說到此,長歎了一聲,道:“我在你這個年歲的時候,就沒有這種毛病!”

冷月平冷冷一笑,譏諷地道:“所以,你才會在這裏住了這麼久!”

老人狂笑了一聲,聲調嘶啞的道:“罵得好!孩子,我們不必談這些,我是說,你是答應了吧?”

冷月平點了點頭道:“就算是吧!”

“很好!”老人笑了一聲,可是立刻又道:“我要告訴你,我很討厭聽你這種口吻,你還是換一種語氣吧!”

冷月平也忍不住笑了,老人繼續道:“首先,我們應該移近一點,這在你來說,可以省很多力氣,不需要再大吼大叫!”

冷月平笑了笑,道:“你也一樣!”

老人冷哼了一聲道,“一點也不一樣,你是不能和我相提並論的!”

冷月平不由麵色一紅,事實上他在和老人對話時,確實每一句話,都以丹田真力發出,那是很費勁的,於是他點了點頭道:“好吧,你告訴我,你在哪裏,我過去!”

老人笑了一聲道:“好!好!我要想一想……”

冷月平正自不耐,老人咳了一聲道:“這就是了,少年,你先告訴我,在你身前,是否種有一排排的樹?”

冷月平搖了搖頭道:“是一排排種得整齊的花,不是樹!”

老人大笑了一聲,道:“這是一樣的,如果我猜得不錯,它們共有五排,該是不會錯吧?”

冷月平依言一算,果然是有五種不同顏色的花樹,參差的生著,乃點了點頭道:

“你猜得不錯!”

“自然是不會錯的。”老人頗為自信的道:“現在你聽我說,先由第一排花樹之間橫走過去,再由左麵穿入第二排。”

冷月平已迫不及待的依言行去,老人大聲道:“再由第二排正中直入第三排,千萬不可走錯,否則你將走不通了!”

冷月平不由一驚,他站住了腳步道:“這些花樹排列的秩序,莫非是一個陣式麼?”

“一點也不錯!”老人冷笑了一聲道:“你隻要照我之言前進,那是萬無一失的!”

冷月平呆了一呆,現在他才覺得有些後悔,暗責自己也太冒失了,如果老人心術不正,自己可能受害不淺!

但他為人仁厚正直,心中微微一動,卻又立刻把這些疑念打消了,繼續依言前進。

他照著老人指示,一直走到了第三排花樹之間,那是一叢紅色的夾竹桃,開得如火一般的紅。

老人微微問道:“現在你要前行七步,數出數目字來!”

冷月平毫不遲疑的前進了七步,高聲道:“一二三四五六!七!”

“好!”老人大聲道:“現在你仔細看一看在你眼前花木之間,是否有一個空隙,或者有一個石塊?”

冷月平低頭一看,隻見眼前夾竹桃之間,果然立有一塊白色的石碑,約有半人高。

如果不是老人提醒,自己是萬萬看不出來的,他手按向石碑之上,還未說話,老人已焦急的問道:“怎麼,你沒有發現?你仔細的再看一看!”

冷月平冷然道:“我發現了一個石碑!”

老人驚喜的大聲道:“推開它,孩子!”

冷月平依言一掌推去,他掌力極重,一掌下去,那石碑霍地向後一翻,發出了“砰”

的一聲。

在冷月平的視覺裏,仿佛是眼前猛然一亮,足下一蹌,不知怎麼,身子竟自然進到了第四排花樹之間。

他口中“哦”了一聲。

老人對於這些聲音,似乎清楚極了,他嗬嗬笑道:“好,你現在大概已進來了,我們距離已在兩丈左右了。”

冷月平吃了一驚,道:“可是,我仍然看不見你!”

老人冷笑道:“你馬上就可以看見我了,不過,孩子,現在我要提醒你了,你已處身在微妙的“太極兩儀陣”之中,你的進退隻能由我,卻由不得你了!”

冷月平呆了一呆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老人一笑道:“不信,你回過頭去看一看就知我所言非虛冷月平猛一回頭,不由頓時就呆住了,那真是匪夷所思的事情,目光所見處,竟是無限無窮的紅黃花樹,密密森森的展了出去,來時所見的林木山泉,卻成了一個虛無的縮影,遠得令人望之模糊不清!

冷月平不由嚇得倒抽了一口冷氣,他猛地身形縱起,足下拔起了七八丈高下。

可是當他身形向下一落,才發現到,仍然是立身在原處未動,這一驚,他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

昔日,他從鍾先生習藝時,也曾研究過所謂的陣圖之學,可是均不外八卦、五行之類,今天這種情形,他卻感到意外,驚奇不已!

老人嗬嗬大笑道:“少年,你還不相信麼?”

冷月平咬了一下牙歎道:“這是一個奇妙的陣式,可是我隻要有時間,定能破開!”

“好大的口氣!”老人不屑地笑道:“孩子,你是沒有辦法的,此陣足足費了我五年的思考之力,才算洞穿奧秘,我想天下再也找不出第二個人能夠破開它的了!”

冷月平冷冷一笑,沉聲道:“我該怎麼才能走到你身邊?”

老人道:“現在就容易了,你我相距就在眼前,其實此陣說穿了,也沒有什麼大不了。”

冷月平有些不耐,他真不明白,這老人身處牢內,居然還有心說這些閑話。

令他真正驚奇的是,老人談話的聲音,果然像是近了許多,就如同在眼前一般,這時又聞得老人道:“現在你不妨把身子蹲下來,就可看明一切了!”

冷月平將信將疑的蹲下了身子,說也奇怪,他本來所見如同“海市蜃樓”的那些遠景,赫然竟在目前。

隻見無數高峰,嵯峨入雲,怪石嶙峋,老藤蔓延,完全是換了一個乾坤。

他忙站起身子,情形卻又回複如初,由不得口中驚奇的讚了一聲:“妙哉!”

老人冷笑了一聲道:“有啥了不起?我能設下更好的,管老兒還夢想這陣式能羈絕我的一生,哼哼!簡直是做夢!”

冷月平皺了一下眉道:“管老兒是誰?”

老人狂笑了一聲,怒道:“管青衣,那老天殺的!”

冷月平不由心中一動,他好像聽師父曾經說過,有這麼一個怪人,武技高不可測,一向出沒在番苗部族之間,他雖是一個漢人,卻極少管漢人的事。

當時不禁對眼前這個老人囚禁於此,感到驚奇與懷疑。

老人冷冷一笑道:“孩子,不要多耽誤時間,我還預備在日落之前,趕到黔南的飛雲嶺去呢!”

冷月平不由又是一驚,因為飛雲嶺他來時曾經經過,距離這裏至少也有五天的路程,這老人居然說要在日落之前趕到,顯然是太誇張。

他不由微微一笑,並沒有當麵取笑他,遂道:“我怎麼通過這最後一道陣呢?”

老人緊張又頗焦急的道:“你的輕功如何?”

冷月平奇怪的道:“你問這個作什麼?”

老人冷笑道:“管老兒這最後一關,名謂“子午高樁”,你如果沒有能躍騰八丈以上的輕功,休想妄入雷池,那麼,你和我也都完了!”

說到此,竟沙啞的笑了。

冷月平不由呆了一下,心想:“好毒的老人,這話他在開始的時候,竟不告訴我,如我沒有這身輕功,豈不要被困陣中,和他一樣的,終身不得外出了?”

想到此,真有點兒不寒而栗,對於這個老人,更不禁生出了很大的戒心!

“試試看!”老人急迫的道:“使出你全部的內力!不妨用一鶴衝天!身軀微微向前一點!”

冷月平到了此時,已是“進退維穀”的局麵,他也隻有一切聽從於老人了。

當時一提丹田之氣,兩手高提腋下,足尖輕舉,猛地兩臂一振,驀地把身子騰了起來。

他自幼從師,元氣充沛,輕功上更有獨特的造詣,此刻全力施展,身形一起,足足有九丈高下!

在空中翩躚的一折,如同平沙落雁一般,已把身子斜飄而下!

身形一落下,發現眼前景色和方才已迥然不同。

此刻他立足之處,竟是一片懸崖飛嶺,四周亂石崩雲,天風勁冷,老人於此時大聲笑道:“好孩子,真了不起,你已經進來了!”

冷月平目光四下一打量,隻見高峰如林,泉水淙淙,還有高掛的瀑布,山岩之間,遍生著翠綠的鬆樹,浴著天風,時發鬆嘯。

老人又哈哈的笑了,由笑聲中證明,他的身子是在劇烈的跳動著,那是一種喜極欲狂的聲音:“我自由了……想不到我莫還竟還有今天!”

接著是一陣悲愴的笑聲,聲如豹吠,聞之令人毛發悚然!

冷月平這時已能清晰的辨出笑聲的來源,他循聲撲過去,卻見是一處危聳的巨岩。

那聲音,竟是自岩壁之中發出,他伏身其上,更證明了這個猜測。

於是他以劍柄,重重的在石壁上擊了一下,裏麵果然傳出老人喘息的笑聲道:“對了……對了,我就在這裏麵,孩子,快救我出去吧!”

冷月平皺了一下眉,無意間,卻發現岩前立有一棵古鬆,高可參天,粗能合抱。

鬆樹之下,置有一塊石碑,其上似刻有字跡。

老人這時在裏麵更急促了,他大聲道:“在左麵你可找到一個暗門,快去吧,想辦法弄開它!”

冷月平卻為那石碑所吸引,走了過去。

也許是年代太久了,石碑上的字體,已很模糊,看不太清楚。

冷月平蹲下來,用手抹去碑麵浮塵,細辨之下,隻見上麵刻著:

“武林不肖莫還,為餘囚禁於此,按其罪狀,本該伏誅,但餘已久戒殺孽,並體上天好生之德,聽其生死於絕穀寒澗之間,壁側餘設有生死門一扇,此門隻可由餘自行出入,不可妄啟,戒之!

天殘老人管青衣於

大明宣德甲寅歲末”

看到此,冷月平不由打了一個冷戰,這“莫還”二字,他也像似聽師父提到過,隻是其生平事跡,已無從記憶了!

可是他就其上的年代屈指一算,果然已整整的有二十年之久了。

這是一個令人吃驚的年代,二十年,想一想一個人關在石壁之內,竟達二十年之久,該是多麼嚇人?

對石碑之上所謂的“絕穀寒澗”,他不禁有些費解,他想:莫非石壁內還有道路,可通達一個澗穀不成麼?

老人在內問道:“小朋友,你可曾找到了暗門?”

冷月平這時真不知如何是好,他在這石壁側邊,果然發現了一扇凸出的石門!

那石門的形狀極特別,如一麵扇子似的伸出來,石門正中,設有黃銅機鈕,隻是年代太久,那銅鈕早已成為黑色!

冷月平一時不敢以手去觸摸它,這時壁內的老人,又大聲的叫道:“你看到石門上的機鈕沒有?喂!喂!”

冷月平冷笑了一聲道:“你不是說我能夠看見你麼?”

老人笑道:“我們馬上就可以見麵了,小朋友你應該相信我,我絕不會忘記你的!”

冷月平咬了一下牙,十分猶豫的道:“可是天殘老人管青衣,留有言語說,不能妄自放你出來……”

洞內的老人,發出了一聲怪笑,道:“你後悔了?”

冷月平冷冷一笑道:“事已至此,我還會有什麼後悔?”

老人嗆笑了一聲,道:“小朋友,你放我出去就會知道,我會好好的報答你的!”

冷月平冷笑了一聲,道:“我救你是為了道義與同情,並不貪圖你的報答!”

說著大步走到了門前,用力的扭在銅鈕之上,左右扭了一下,銅屑紛紛墜落,石門絲毫未啟!

他皺了一下眉,壁內的老人渴望的道:“向前推!”

此言方了,冷月平已提貫真力於拇指之上,用力向銅鈕之上按去!

隻聽見“轟隆”一聲大震,冷月平就覺得足下立處猛地一陷。

同時他目光似已看見,一個周身一絲不掛,枯黑幹瘦的矮小老人,自洞內“一閃而出”,不幸的他卻是“一閃而入”。

就像是走馬燈似的,那石門竟是一個可以旋轉的活門,老人出來了,他自己卻轉了進去!

冷月平驚嘯了一聲,猛地一個轉身,雙掌齊往身前的石壁上推去,可是那高有數丈,厚有丈許的大石門,他又豈能推得動?

同時他感到自己已置身在一個幾乎是伸手不辨五指的黑暗世界裏。

這時,他突然明白了,一切都明白了,他隻覺全身出了一身冷汗,雙腿一陣發軟,頓時就坐了下來。

洞外傳來一陣聲如梟鳴的怪笑之聲,道:“小朋友,謝謝你了……”

冷月平像是又生出了一線生機,他伏在石壁上,大聲道:“莫還,你快快救我出去!”

洞外傳來無情的笑聲,道:“小朋友,你上當了,這就是你的報應,如果在十年以前,你救我出來,我不會這麼對你,可是現在,太晚了!”

冷月平大聲叫著,聲淚俱下,他雙手用力的拍打著石壁,可是他的老朋友,似乎已棄他而去,仍然可以聽見冷冷的笑聲傳來道:“你現在的情形,和我當年是一樣的,孩子,不要太心急,有一天,你會出來的!”

冷月平悲愴的大叫道:“莫還,你的良心何在?如果不是我救你,你這老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