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陽似血,潑灑於雁門關外的古道上。
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騎馬行於一輛馬車旁,在這滿天的血色中漫步而行,邊行邊吟誦著當時甚為流傳的《喜遷鶯》。
“皓兒,你所吟之詞很是精妙呀,你可知道這首詞為何人所作,又因何而作呀?”一個蒼老的聲音來自馬車之內。
“爺爺,這首喜遷鶯是李綱將軍所作。它借淝水之戰,以勸宋庭攻伐我大金。”少年答道。
“是呀,宋庭非但沒聽李綱之言,還罷免了他的軍權。真是自毀長城呀!如今,我雖在金庭為官,但你要記住我們是漢人,我不是為金人做官,我是為我們亳州的百姓為官,終有一天,我們會恢複漢家的天下……我這本意在亳州家鄉為官,這家鄉百姓做些事,可是金庭派到我雁門之外為官,這是既想用我漢人,又要防著我們呀!”
“孫兒記住了!定要恢複漢家的天下!”少年麵露堅毅。
這個少年叫伍皓,車中的是他爺爺,雖為金庭官吏,卻一心想著被金占領的漢家之地。
“快些走,這裏不安全。雖說遼國已被大金滅了有十多年了,雁門一帶還是常常有遼人遺民出沒,殺人越貨無惡不作。你雖自幼隨劉瞻老先生學文習武,但你所習為時尚短,更兼你尚年幼,如有強人,恐不能應付,還是快些穿過前麵這片密林為好。”
“是的,爺爺!”
正說間,呼的一聲哨響,從林間山穀邊上衝出一隊人馬。瞧他們裝束,不似金人,更非漢人。
他們更不打話,為首的馬刀一揮。一眾人直奔馬車而來。
伍皓見狀,忙拔出腰間長劍,策馬迎敵。他一人迎戰一十三名強敵依舊不落下風。那首領見十幾人圍攻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仍占不得半點便宜,心中暗暗吃驚。見不遠處馬車裏伸出一個須發皆白的老漢,焦急的觀望這邊的戰況,忽的心生一計。
隻見他一招靈蛇出洞,長槍直刺伍皓胸口而去,伍皓略一偏身,反手一劍直撩他左腋。那首領就地向後一滾,退出戰鬥圈外,直奔馬車而去。
車夫見狀大驚,知道這些悍匪殺人如家常便飯,心中大駭。忙揚鞭,抽打在那馬兒身上。那馬兒吃痛,撒開四蹄發狂似的向前奔去。
那首領見狀,忙提槍向車夫擲去。那車夫慌忙之間隻顧駕車,並沒注意危險的臨近,一下子被槍擲中,翻滾下來。
馬車沒了車夫的駕馭,又吃痛於剛才的馬鞭,奔跑得更加瘋狂,忽地,左邊車輪被一石塊一顛,那馬也不能控製方向,連馬帶車直向懸崖衝去。
伍皓見狀哪還敢戀戰。忙策馬向車追去。強人見此情景,哪能放過到嘴邊的肥肉,一擁而上,緊追不舍。
那老者在車中,雖然被顛得七葷八素,但眼下形勢卻也明了。他大叫道:“皓兒,休要理我,你快快逃走,為我們伍家留一血脈……”
伍皓哪裏肯聽,策馬加鞭。馬車終究還是沒有馬快。伍皓策馬至馬車旁,縱身一躍,跳上馬車正要掌握韁線。忽地,有長槍投擲而來,說時遲那時快,伍皓頭一偏,躲過擲來的長槍。然而長槍卻紮在了馬屁股上,那馬兒吃痛,任由伍皓如何勒韁繩,卻也拉不住。直往那懸崖衝去。
伍皓見狀大驚,欲待跳車。再看車中的爺爺,如果此時跳車,他可以逃過一劫,可是爺爺必定粉身碎骨。他忙去車中拉爺爺。但終究還是慢了。
……
也不知過了多少時候,伍皓慢慢醒了過來,隻覺渾身似散了架子一樣。他緩緩坐了起來,忽然想起爺爺。忙站起來,由於用力過猛,突感口角一甜,一口鮮血從口中噴湧而出。他似乎毫無感覺,隻是在尋找爺爺的身影。
伍皓抬頭一瞧,隻見那馬車的後輪掛在一棵斜長在崖壁上的大樹的樹杆上。那馬兒摔在了地上已血肉模糊,馬身下的斷樹枝仍依稀可見。而他剛剛就是趴在那馬的身上。想來,那馬被樹枝卸掉了很大的下墜的力道。而伍皓又借助馬的身體作墊子才能得以保全。身體沒有明顯外傷,但看樣子,內傷一定是有的,而且似乎還不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