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雲天媚笑幾聲,拱手言道:“大戰在即,正是用人之時,莫不如讓他們兄弟戴罪立功,戰後再定奪罪責,不知在下之言,大帥可否應允?”
圖賴笑笑,又對飛龍和飛魚說道:“聽雲天所講,那十二連環塢兵強馬壯,糧秣充盈,確不是爾等所能對付,本帥便依了雲天所請,爾等若是此役勇猛殺敵,頗有斬獲,立下功勳,便可抵去昔日之罪,還不謝過雲天啊。”
飛龍趕忙笑臉相對,衝著蕭雲天跪拜幾番,又朗聲叫道:“雲天兄厚意,容我們兄弟日後再報,但恩帥不殺之情,我等也必定銘記在心,永世不忘。”
“飛龍啊,勝敗乃是兵家常事,此番道理,本帥毋須多講,莫要遇到些挫折,便氣餒不已,除了那常山趙子龍,哪個敢說是常勝將軍,想當年,那一代奸雄曹操,不也是割須棄袍,被五虎上將馬超追得狼狽逃竄嘛,爾等皆是本帥的袍澤兄弟,怎會忍心要了你們兄弟的性命,沒想到,你們竟然生出逃離之心,還妄想著去做那安南的國主,真是讓本帥寒心至極啊。”圖賴走在大軍前方,依據蕭雲天的推斷,飛魚必定屯兵在山寨對麵的山坡處,便和蕭雲天及幾個貼身隨從悄聲摸了過來,不料卻將飛龍飛魚兩兄弟的對話聽到耳中,起初沒動聲色,等飛龍請罪完畢,才語重心長地訓誡了一番。
飛龍從圖賴的話中,捕捉到了大帥的拳拳之心,便連忙再拜,雙眼含淚,哽咽難語。卻聽飛魚在旁磕頭如搗蒜,高聲嚷著:“謝大帥不殺之恩,我等隻願輔助大帥登上安南國主寶座,哪敢自家去占了便宜。”
還沒等飛龍扭頭去嗬斥弟弟,就聽圖賴喝道:“切不可胡說,我等皆為八旗子弟,必當效命朝廷,拱衛京師,怎可生出不臣之心,做那貳臣賊子,如若再這般口無遮攔,便將你的舌頭割掉。”
“俺說得都是心裏話,這輩子隻認恩帥,不認那皇帝老兒,要是恩帥坐在那紫禁城內,我等何須嚇得屁滾尿流,想要遠奔他鄉啊。”飛魚扯著嗓門,叫喚了一番,聽得圖賴直皺眉頭。
盡管圖賴心知那飛魚秉性愚直,但他嘴上沒個把門的,整日裏胡言亂語,說不定日後便要禍從口出,牽連到自己,就瞪著飛龍喝道:“飛魚乃為粗人,說起話來,沒個輕重,若是本帥再聽到他信口胡言,便拿你試問。”
飛龍趕忙應承道:“請恩帥莫憂,他若再這般滿口夢囈,末將便把他的那張臭嘴用線縫上,看他還能伸口置喙不?”
“哥哥呀,那可使不得,要是張不開嘴巴,如何去吃那好東西啊?”飛魚急切地叫道,竟把大家全都給逗笑了。
圖賴搖搖頭,心裏暗道,這飛魚的性子,萬難更改,待日後凱旋還朝之時,隻能將他圈在府中,莫要讓他出去滋事,若使那福臨和多爾袞對自己生出忌憚之心,必定帶來性命之虞。
安撫好飛龍飛魚兄弟倆,圖賴便坐在了土埂之上,問著飛龍等人:“據雲天所言,這十二連環塢甚是了得,不僅防守嚴密,而且人丁興旺,皆是敢打敢殺的亡命之徒,而且又把全寨周遭塗抹了一層防禦火箭攻襲的油泥灰,若是正麵與之硬拚,必定勞而無功,汝等皆來參議一番,看采用何等計謀,才可讓他們不戰而降。”
“怪不得末將發射火箭,卻沒能引發大火,竟是此等緣故啊。”飛龍垂著頭,嘀咕著,又聽圖賴說,想不戰而屈人之兵,便猜到了大帥的心思,連忙獻計道,“圍而不攻,守株待兔,耗盡他們的糧草,等十二連環塢吃喝殆盡,再舉重兵而大肆殲之,他們必當不堪一擊,我方便可大獲全勝。”
蕭雲天也在旁附和道:“此計甚妙,雖說那寨內糧草不缺,但扛不住近萬人馬吃喝用度,若是切斷了他們的補給通道,不須多日,便可引起寨內恐慌,再派些小股隊伍時常加以騷擾,讓他們不得安寧,而我方以逸待勞,然後再尋機一舉破之,大功必成。”
圖賴點頭稱是,連夜部署隊伍,將十二連環塢的山寨圍個水泄不通,風雨不透。圖賴在山坡後立起營帳,坐鎮指揮,飛龍便請求前去騷擾山寨,誓把十二連環塢攪和得雞犬不寧,疲於應付。
贏得了圖賴的讚同,飛龍和飛魚帶著為數不多的人馬,各舉著盾牌,衝向了寨門處,搖旗呐喊,鼓噪不休,等那寨中射出箭矢,便喝令撤退。稍許過後,飛龍又命令隊伍潛到寨後,又是一番鑼鼓齊鳴,竭力嘶喊,聽聞到寨子裏腳步淩亂而來,便又跑向了別處,故技重施,確是把山寨搞得風聲鶴唳,惶恐不安,半個夜晚未得消停。
東方漸露曙光,飛龍這才揮手讓兵勇退去,大家懷著得勝的喜悅,轉身便往回走。飛魚更是揚眉吐氣,轉眼便忘卻了山寨送來的酒肉果腹,大笑幾聲,又叫道:“他娘的,憋屈了好些時日,今天才稍解心頭之恨,看他們還能睡得著,吃得香嗎?”
沒走幾步,飛龍耳聰,聽到身後有箭聲呼嘯而來,連忙回頭去瞧,沒等他喊出口,卻見一支羽箭直奔飛魚的後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