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安國皇城,平都。
六月初七,龐府。
一個小廝模樣的纖瘦身影,正沿著後院高牆邊兒上的大樹,奮力地向上爬著,邊爬邊瞟向院門口的假山方向,顯得有些鬼鬼祟祟。
今日是大安新王登基的日子!整個平都城都為之沸騰,隔著高牆都能聽到兩條街開外的永平大街上,人聲鼎沸!
陸淳夕素來是個懂事又聽話的,隻是今日,她打算叛逆一回!
因為,這也許是她這輩子唯一一次能見到他的機會,哪怕隻是一眼,她也不想錯過!
艱難地爬上了樹杈,慢慢地挪到一旁的牆頭上。
因著舅母擔心今日人多,不許她出去,不得已,陸淳夕才打算偷偷翻牆,可她從未站得那麼高過。
這爬上來還算容易,可翻下去卻難了,外牆光滑平整,連個可以蹬腳的地方都沒有,蹲在牆頭上哆哆嗦嗦地試了幾次,始終無法下去。
聽著永平大街那邊傳來的歡呼聲,想著朝賀的時辰就要到了,陸淳夕有些著急,猶豫著要不要幹脆跳下去。
戰戰兢兢地蹲在牆頭上,正想試著往下跳,假山後麵走出幾個灑掃丫頭,剛繞過假山,便瞧見高牆上有個人影在動。
以為是進了賊人,幾人立刻大喊了起來,突如其來地喊聲,嚇得牆上的人兒腳下一滑,尖叫一聲,仰麵摔了下來。
丫頭們見狀忙奔過去瞧,卻見一個小廝模樣的美少年躺在地上,腦後一片鮮血。
“小,小姐?!”
走在前頭的丫頭,細細打量地上的人後,不敢置信地驚呼。
後麵幾人也趕緊湊上來,細看之下都大驚失色。
“好像真的是小姐!快來人啊!”
丫頭們一喊,龐府頓時亂作一團。
龐府的家主龐奕,身為皇城的護軍副統領,像今日這樣的國之盛典,自是職責深重,所以天不亮便披甲出門了。
照理說,祭天和朝賀結束,新王回了宮便能卸差回府,可不知為何,掌燈時分方才從外麵回來,聽了回報便急急地直奔後院西廂房。
夫人吳氏見夫君進來,忙起身迎上前,剛擦幹的淚又湧了出來。
吳氏素來不是個嬌氣的,此時卻滿麵淚痕,龐奕見狀忙上前一把扶住。
“淳兒如何了?很嚴重嗎?”
抹了抹眼淚,龐夫人拉著龐奕來到床榻前,頭上裹著紗布的陸淳夕,此刻正麵無血色地躺在那裏。
“這……,這怎麼弄成這樣?大夫來了嗎?怎麼說?”
龐奕見紗布上隱隱滲著血,有些被嚇到了,這孩子平日裏寶貝似的護著,若有好歹,如何向她九泉之下的爹娘交代!
“大夫已經看過了,說是摔到了腦後,還不知何時能醒,我已經又讓玄暉拿了府裏的牌子去太醫院請太醫了,算著也快回來了。”
龐奕漸漸冷靜下來,詫異地問道:“淳兒向來乖巧溫順,這好端端的,她怎麼會翻牆啊?”
聞言,龐夫人又哭了起來,“怪我!都怪我!若不是我不讓她出去,她也不會想著翻牆!”
抹了把眼淚,繼續道:“早上淳兒來找我,說難得盛典,想出門開開眼界,我想著今日人多,她又素來沒怎麼出去過,怕不安全,便沒有同意。”
歎了口氣,看向床榻方向,龐夫人眉頭緊皺,“若知她會如此,我定不會攔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