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天圓鏡中的場景變了又變,我的煩躁增了又增。
“不是,”我看著眼前氣定神閑的諶岩岫,忍不住爆發,“嬴斫他有點離譜吧?”
“前麵對皋銀矢誌不渝,甘願剜取魔核達成她的心願;後麵對羽息神女一見鍾情,甘願放棄魔尊的身份也想跟人家在一起。
“失去了羽息神女的音訊,就又跟皋銀有了嬴姚,但還是心裏不痛快,借酒消愁的時候又和瑲泠搞在一起,有了楊……啊不對,嬴玦?”
“你話不要講得那麼難聽哎,畢竟你要是喜歡嬴熠,他到底是你公公誒……”諶岩岫挑了挑眉,打趣我道。
“這比見一個愛一個還離譜……他是不是就是喜歡這種感覺——當我心裏非常喜歡一個人的時候,我就要跟另一個人孕育一個孩子。”
“哈哈哈哈哈,你竟然總結出了一個聽上去很對的規律。”
我直接裂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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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二十五日,大哭一場。
與父母的矛盾。我自認為已經做到我能做的了,有詢問有報告,然而一回到家還是受到了指責——我對於他是“太過主動”。
“上趕著去”這種話十分刺耳,言下之意是“掉價的”。在那一刻,我感覺我被“束之高閣”了。
雖然時代已經在前進,但是在那句話出來的時候,我好像又變成古時的女子。《牡丹亭》被創作出來的時代,女子被纏足,在閨閣裏度過漫漫長日,《詩經》裏的愛情詩篇被夫子釋意為政治諷喻內涵,花園也不讓她的去的——因為見到姹紫嫣紅,必定要思春。
什麼都是不對的,欲情是很壞很壞的,可若說不婚,又是“發瘋發癲”了。我總覺得,與其他人相比,我已經很乖了。我也不知道怎麼使大家滿意。
他們對我行為的評判,好像我什麼都不做,隻等別人有分寸的追求便可。說來說去,還是女性身份的枷鎖。
仿佛女性身份天然地使人殘缺,不可自由地生長。像是長在牆角裏的植物,有兩個方向已經被牆堵死。
——它既然可以長在牆角,也就注定了它不是什麼參天大樹,牆角的土也供應不了它長得很高很大得營養。這很可悲,它越不過高牆。
見到了他,似乎對我剛剛哭過無動於衷。不知道是什麼,我感到他對我的一種疏離。在溫和之下的一種冷涼的東西,持續存在著。
也許是他對我感到陌生,因為九天沒有見到的陌生;也許是我自己心情低落所造成的我身上也蔓延著疏離的氣氛,我不知道。
即使是溫暖的抱抱也無法消除這種隔閡感,但是他的手確實很溫暖。“你要摸摸我嗎?”“這是你對我的‘——’嗎?”不知為何我忘了他說的那個詞了,是“考驗”嗎,還是“試探”?
現實裏的親密度似乎有些沒有規則。
無法倒退是正確的。知乎上說身體接觸一旦開始,將不會有人再關心精神交流了,最終就是乏力、空虛,它將一段感情變成了一座沒有打地基的樓,搖搖欲墜。
因而我好奇著,卻抵觸著。
無法累積是正確的。王者裏持續送花和組隊就可以累積親密度,但見麵卻並不是見一次就多一次的親密。
我總是懷疑我會搞砸一切。昨天晚上,他是一種沉靜的姿態,但他卻問我:你難道不會有那種吸引的感覺嗎?我重複回味的是昨晚的昨晚的感覺,所以我提起,讓他回憶。
他回憶到了,我卻害怕他會逃離和難堪,也害怕我會消極和憋屈。
我並沒有覺得他被我吸引到了,我試圖消除那種他對我陌生感,但是,我不知道,也許是因為周遭的環境都是危險的。我想知道他的所有心理活動。這是窺探欲嗎,我不清楚。
我感到疲倦,他很溫和,這是令大家都很舒適的程度。但以前的電話裏似乎更加溫柔。沒有人會嚴厲地要求一個焦頭爛額的人溫柔,我也不溫柔。
我讓自己不要那麼熱情,我還是被社會規訓為“可悲的女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