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督問道：“城外那一堆人是怎麼回事？就算是難民，那也太多了，官府不理嗎？”
堂頭看了眼三人，笑著問道：“三位爺是外來的吧，這時候的外來人應該對檀溪的事有所了解吧？”
麻督笑道：“我們是給官府壓糧，文書叫我們送哪我們就送哪，誰知道你們檀溪這麼亂啊，光是這城外的難民，那比我們在其他地方見的都多。”
堂頭回道：“這位爺有所不知，我聽說這檀溪縣現在的難民得有七八萬之多。都是荊北暴動之後無家可歸的可憐人，一路南逃了下來。”
“另外還有一層原因，叛軍每到一處便強征百姓參軍，軍隊越來越多。官府怕地方百姓投靠了叛軍，到時候局麵難以收拾，就把沿途的百姓全都遷走了。”
“前一陣子，湘北縣淪陷，又是一大堆難民湧入檀溪，這才導致難民堆積如雪呀。”
範盛滿笑道：“你這堂頭知道的還挺多，該賞。”
楊超掏出一枚銀錠丟給堂頭，堂頭捧在手裏，一掂量，少說十兩，頓時喜笑顏開。
範盛滿說道：“我初來乍到，是真沒想到這檀溪縣這麼亂，這樣，你接著說，說好了我還有賞。”
堂頭喜滋滋地收起銀子，接著說道：“檀溪縣現在難民太多，之前還混入不少細作，所以官府是既不想讓他們留下，又不敢把他們遷散到其他府縣。”
“難民衣食全靠官府接濟，每日耗費甚巨，像您這樣運糧的客商，最近在檀溪縣很常見。”
“不過我給您提個醒，往後一段時間可千萬別往檀溪縣來。”
範盛滿一挑眉，和楊超、麻督互看了一眼，問道：“怎麼？聽起來是有大事。”
堂頭左右看了一下，低聲說道：“我是聽一些客人說的，難民太多，官府養不起，已經打算停止施粥了。”
“這些天來，城外的粥棚米越來愈少，一大鍋粥就下小半袋米。”
“照這樣下去，城外的那些人早晚鬧事，你們運糧的，怕是要遭搶。”
麻督問道：“官府就沒點應對之法，這檀溪前線重地，難道沒軍隊管？”
堂頭搖頭說道：“這個檀溪縣現在是南陵總兵鄭賢親自鎮守，但所有的兵馬都在沿河布控，我估計得有三千人以上，城裏就沒人了。”
“前一陣子程將軍還親自來過一趟，怕縣城有失，臨走給留了一千兵馬，否則這城裏就剩幾十個衙役。”
“就這一千守軍也都是閉門不出的主，最多隻能守著城不讓難民闖入。要是外麵亂起來，那可沒人管。”
範盛滿思慮片刻，問道：“現如今檀溪縣沒有賣糧食的商人了嗎？都是朝廷引來的運糧商和官糧？”
堂頭說道：“各地戒嚴，一般商隊根本不給進，也是怕他們賣糧食給叛軍。”
“不過嘛，有關係的人是餓不死的。那些大戶手裏就屯了不少糧食，靠著和官府的關係還能不斷地往外地運糧過來，這些隱私的事我就不好說了。”
範盛滿問道：“大戶手裏能有多少糧食？”
堂頭說道：“哎呦，那可多了去了。前一陣子官糧還沒到，都是縣令拉下臉，挨家挨戶地去借糧食。城裏幾家大戶門口，一大隊馬車排著隊，糧食一車一車往外拉，那叫一個闊氣。
“這些人糧食多的是，就等著掙一筆呢。”
範盛滿問道：“都有哪些大戶？”
這話一出，堂頭微微一怔，有些戒備的看著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