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個月，新縣令倒是來了，可是疫情已經難以管控，周邊各縣也都遭了瘟疫，幹脆就把路都封了，永寧縣的處境就更加艱難了。”
範盛滿若有所思地說道：“這麼說來，連山縣的縣令還是比較有能耐的。”
湯文伯擺手說道：“並沒有，據我所知他也是買來的官。”
“連山縣多山，本就不便於人員往來，瘟疫傳播受限。加上接壤檀溪，離戰場近，現在屯了三千多人的軍隊，由施南府總兵王奔親自統領。”
“對外的說法是已經發現染病人員便拉走隔離治療，但據我所知，各地藥材稀缺，隔離起來的病人基本上就是圈地等死。”
範盛滿搖了搖頭，說道：“這世道，做人真難。”
“誰說不是呢。”
眾人也是搖頭歎氣。
範盛滿想起一句話，“兵臨之後，必有大疫，大疫之後，必有大饑荒。”
此時田地裏的莊稼已經無人打理，恐怕饑荒不久也會接踵而來，施南府的苦難還未到頭。
若是北方兵禍蔓延過來，或許這份苦難還有一個輪回，實在是令人揪心。
範盛滿仿佛已經看到那個更悲慘的將來，心中難免感觸，便對陳老爺說道：“若是陳老爺能和縣令說得上話，還請轉告縣令一聲。”
“大疫之後，必有大饑荒，我看沿途村鎮的田地早已變得荒蕪，還需早做準備啊。”
“大饑荒？”
範盛滿的話讓眾人麵麵相覷，眼神裏多了一份不安和顧忌，現場又開始安靜了起來。
範盛滿說道：“陳老爺是做藥材生意的？”
範盛滿的話將沉思中的陳老爺拉回現實，說道：“確實是做些藥材生意，隻是有藥卻無良人醫，難以助人。”
範盛滿說道：“那陳老爺這裏有膽礬或者礬油嗎？”
陳老爺說道：“自然是有的，範老板身體不適？”
“倒不是身體不適，而是做買賣。”
“前些日子我在軍營處接了訂單，軍營兵器放久了生鏽，需要礬油去鏽。”
“眼下隻能往藍山縣進貨，這連山和藍山隔著永寧，若是陳老板能幫我進貨，那自然是最好了。”
陳老爺捋了捋胡子說道：“這倒是問題不大，不知道範老板是要膽礬還是礬油呢？”
“礬油提取之法我不甚懂，都是藍山縣那邊的藥商人賣的。”
範盛滿說道：“若是能直接給礬油最好，我可教授陳老爺“煉石膽取精華法”，到時候無論是陳老爺自製還是直接進貨都可以。”
陳老爺疑惑道：“煉石膽取精華法？”
範盛滿說道：“正是，此法也是簡單。”
“以土 (即磚坯)壘作兩個方頭爐，相去二尺，各表裏精泥其間，旁開一孔，亦泥表裏，使精薰，使幹。一爐中著銅盤，使定，即密泥之；一爐中以炭燒石膽使作煙，以物扇之，其精華盡入銅盤作礬油。爐中卻火待冷，開取任用 。”
範盛滿說道：“眼下往來不便，我下次送鹽可能要半個月後，到時候來收貨。”
“我們以物易物，一斤鹽一斤礬油。”
陳老板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問道：“真的嗎？”
“若我們能弄到礬油，範老板可收？”
身邊其他人也很是意動，畢竟現在的鹽價太高了，即便礬油珍貴也比不上，這筆生意很劃算。
範盛滿說道：“都可以，有多少收多少，要是礬油純度夠高，價格還可往上提。”
旁邊的湯文伯看呆了，五百文錢一斤鹽，你拿來換礬油，擦兵器上的鏽鐵？
大哥，你腦子沒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