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人間的地獄不在星隕城,也不在這裏,而在人心。
他人即地獄。
白未晞覺得這場景十分好笑,唇角不由自主地彎了起來,內心卻泛起無邊的冷意。
季月弦森冷地道,“白未晞,你都聽到了,你今天不得不死。”
白未晞注視著他,又看了一眼那邊抽抽搭搭、裝模作樣的季禾。
心中明白是季月弦和季禾聯手設計她。
冤枉你的人比你更清楚你是冤枉的。
白未晞朝季月弦走進了一步,揚起了下巴,輕笑道,“好啊,你親手殺了我。”
季月弦在她的目光注視下,沒由來地有些心慌,或許是對白未晞還有幾分朋友之誼,又或許是僅存的善念在折磨著他。
白未晞嘲諷道,“對一個心存善念的人來說,從他作惡的第一天起,他內心的苦役就開始了。”
季月弦拿著劍的手在微微發抖。
白未晞又道,“當你觸及到那個界限,你會很痛苦。當你越過那個界限時,你會更痛苦。”
季月弦拿起劍架在了白未晞的脖子上,眼圈發紅,顫抖著聲音道,“你以為你是誰?你難道很了解我嗎?”
白未晞從前不太了解他。
現在到有點了解了。
季月弦應當是那種因一念之差,走向邪惡的那種人。
白未晞已經做好了準備,隨時防著季月弦動手。
眼看季月弦就要發狂。
“住手!”
白未晞循聲看去,發覺來人竟是柳韻音。
與柳韻音一起來的還有季老夫人,後麵還跟著幾個丫鬟。
柳韻音攙扶著季老夫人,慢慢走到了季月弦的麵前。
柳韻音轉過頭去,對老夫人道,“明日就是我和無諫的大婚之日,可不宜見血光。”
老夫人現在什麼都依著她,聽她這樣說,也覺得不合適,對季月弦道,“長老,我看這件事還是等無諫和韻音拜堂之後再說吧。”
季月弦道,“老夫人,這恐怕不妥,此等妖女不除,恐怕難以服眾啊。”
柳韻音卻不高興,道,“等拜完堂再殺不行嗎?也就這兩日的事情,我倒是不介意她多活兩天。”
白未晞覺得柳韻音有古怪。
她平時對自己恨之入骨,怎麼今天反倒偏袒起自己來?
柳韻音又補充一句,“我就是要這女人看著我和無諫拜堂成親。”
原來如此。
白未晞打消了疑慮。
原來柳韻音是想和她炫耀。
季老夫人也看不慣白未晞,但在這個節骨眼上,總要有些講究。
明天就是婚禮了,今天見血,實在是不吉利。
季府已經連著好幾任家主暴斃,實在是經不起一點折騰。
眼下柳韻音又這般不依不饒,季老夫人隻得道,“就讓她再活兩天。”
季老夫人說的話,季月弦也不好當麵駁斥,怎麼也要賣她一個麵子,於是隻好同意了。
吩咐幾個弟子把白未晞給關起來。
白未晞頭一次知道這明霧閣底下還有牢房,裏麵陰暗潮濕,地上還刻了什麼法陣。
一弟子推搡了她一把,將她鎖進了牢房裏,然後就離開了。
周圍零星還關著一些人,白未晞都不認識。
旁邊那人見進來的是一個柔弱姑娘,問,“你怎麼被關進來的?”
白未晞湊過去,發覺這人蓬頭垢麵,但模樣看著也還年輕,答,“他們說我殘害同門,就是那個季禾,你認識嗎?”
那男人吐了一口唾沫,冷哼道,“季禾,又是那個臭婊子。”
“怎麼了?”白未晞追問。
那男人說,“她說喜歡我,約我去客棧私會,結果趁機暗算我,把我關在牢房。”
白未晞拍了拍那鎖,說,“這鎖不結實,你怎麼不逃出去?”
那男人戲謔一笑,說,“你看到地上的陣法了嗎?是散靈陣,靈力根本就聚不起來。我哪有力氣震斷鎖鏈?”
白未晞了然的點頭,輕聲道,“我有辦法,大哥,你呆會兒幫我個忙唄?”
那人一驚,看向她,讓她展開講講。
白未晞正準備細說,卻突然聽到了一陣腳步聲從遠處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