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科當然知道,作為教廷的騎士團團長,他的權力讓他有足夠多的渠道能調查一個學生的信息——夏爾和他的父親是在十幾年前從海上漂流到勒梅赫公國的,當時這件事情還引起了不小的轟動,教廷在勒梅赫的駐軍還將這個消息上報給了聖安吉利亞,當時就在騎士團的他也是知道的。雖然言語不通,但他的父親卻有著一手烹飪東方料理的好手藝,安定下來不久後就在鄉下小鎮開了家小飯店,在當地還有不小的名氣,接著勒梅赫的大公皮埃爾伯爵相中了他的父親,聘請他為他的私人廚師,可惜好景不長,在夏爾十一歲那年夏爾的父親因為身染惡疾而突然去世,隻留下了孤零零的兒子。好心的皮埃爾大公願意擔負起撫養他的責任,但年少的夏爾卻在一年後毅然選擇了報考黎明學院。而直至今天,夏爾以他的聰明才智和超出常人的勤奮努力站在了這裏。
【我知道這件事。】馬科笑了笑,用隨和的語氣舒緩著他的緊張:【放鬆點年輕人,我是一個聖騎士,我來隻是想和你探討一下光明之道——我聽說你感悟到了聖光對嗎?】
馬科平和近人的姿態使得怕生的少年放鬆了下來,夏爾有些喜歡這位大人了:即使是皮埃爾大公和瑞克院長這樣好脾氣、容易說話的大人物,在相處的時候也會不自覺地散發出一股威嚴讓人肅然,而馬科卻讓他找到了鄰居大叔般的親切感。
【嗯。是的。】夏爾被他勾起了興趣,自從感悟到聖光之後,除了鎮上教堂的老牧師普林,他還沒有找到任何能與自己交流的人:【馬科大人,我能就這個問你一個問題嗎?】
【當然了孩子。】
【這個問題普林神父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夏爾說出了困擾他很久的那個問題:【所以我想問下大人您,唔。。聖光,到底是什麼呢?】
聖光到底是什麼呢?
馬科竟然產生了一絲迷惘,不過看到少年那期待的眼神,他還是不忍讓他失望。
【這是個好問題。】飽經風霜的男人走到陽台護欄前,凝視遠處火紅的夕陽,慢慢回答著他的疑問:【對於每個人,聖光都不一樣——你看,對於我來說,聖光意味著責任與奉獻,作為一名聖騎士,我有義務保護每一個光明教會的信徒,捍衛女神的榮耀,踐行教義。。這些都是聖光的一部分,而對於大部分普通信徒,聖光就是他們在生活中的點點滴滴,像是幫助窮苦人、每周去教堂聆聽福音、約束自己的不潔欲望。等等等等,我隻是將我的看法告訴你,並非回答你,不過我相信這應該會對你有所幫助。】
【謝謝您大人。】夏爾思考了一會兒,感激地說道,資深聖騎士的回答讓他有了一些眉目,雖然沒有解除他的困惑但也好過一無所知。
【那麼,對於你來說,聖光又是什麼呢?】馬科反問道。
【我?】被問及這個問題夏爾幾乎沒有絲毫猶豫就搖了搖頭:【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聖光能治療傷病,並且在幫助別人時我很開心,普林爺爺說它是好東西,我也是這麼認為的。】
【是的,當然它是。。】與聖光為伴數十載的聖騎士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怎麼接話,他見過太多慷慨激昂和華言麗語,那些人恨不得用自己所知道的最絢爛的言辭來表達對聖光的虔誠,因為見過太多,所以他是能如此輕易地就發現華麗辭藻下那些或是功利或是虛偽的急躁內心。相比之下,眼前的這個少年的質樸讓他感觸頗深。
這就是我所要尋找的。他這樣對自己說。
【夏拉斯,你願意成為一個見習聖騎士嗎?】馬科向夏爾拋出了橄欖枝:【你的那份契約我可以幫你處理妥當。】
可是更加出乎他意料的是,夏爾拒絕了他。
【對不起,大人。】男孩語氣中流露著堅定:【我的父親說過,背叛自己的誓言是可恥的行為——我很感激您的青睞,可我不能做出違背良心的事情。呃,抱歉,請原諒我還有其他事情。】
正要往下說時他看到大廳裏德瑞克正向他招著手,看來是已經結束了會麵,於是夏爾草草結束了這次不會有結果的談話,留下兩人站在陽台上兀自發呆。
【你覺得他怎麼樣?】聖騎士突然問自己的副官。
【什麼?】史密斯還沒從剛才的驚訝中反應過來,在他看來,拒絕一個教廷騎士團團長的邀請真是與自己的前途過不去。
【我認為他是個值得花費精力教導的學生。】馬科笑著說道:【如果。有機會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