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汽蒸騰的河道上,一艘鏽跡斑斑的客船正緩緩離港,這附近十裏八村大多有河流勾連,因此人們往來習慣乘船,低矮的船艙內一眼望去多是衣著樸素的村民,身子隨著船體微微搖擺,昏昏欲睡。
一個坐在末尾處的青年外表明顯與旁人不同,二十來歲的年紀,肌肉線條清晰的身上穿著迷彩背心和長褲,外加一雙厚底的黑膠鞋,濃眉大眼短寸頭,乍一看像是個當兵的,可不經意間露出的凶狠眼神讓幾個想要搭話的乘客望而卻步。
“終究還是回來了……”
江誠眯眼看向船艙外掠過的風景,用隻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輕歎了一句,原本以優異成績考上大學的他卻被莫名其妙安了個罪名,發配到數百公裏外的深山老林勞教了將近四年!
十八歲時意氣風發,本該度過美好的四年大學生活,結果是以勞改犯的身份受了四年的罪,現在二十二歲的江誠重返家鄉,那些給他栽贓嫁禍的混蛋是不是還如曾經那般過得逍遙自在呢?
“呼——”
在旁邊坐下的女孩長舒了一口氣,被打斷思緒的江誠下意識地瞥了一眼,神情略顯意外,這女孩也是二十歲左右,柔順墨黑的馬尾辮,清秀動人的眉眼,還有那如羊脂似的細膩皮膚,很難想象在風吹日曬的鄉下能養出這麼水靈的姑娘,即便穿的衣服僅僅是普通白T恤和牛仔褲,也絲毫遮掩不了她的俏美。
察覺到江誠的目光,馬尾女孩有些局促地縮了縮身子,暗自覺得這個身上有著許多疤痕的男人不像善類,如果不是僅剩船尾這邊還有空位,她是不可能坐過來的。
對於女孩的表現江誠也沒當回事,他轉回臉來一言不發,放在膝頭的雙手十指貌似無意地接連律動著,帶起一絲絲肉眼難辨的氣流,仿佛蘊含著某種韻味,看上去非常靈活協調。
沒多久馬尾女孩就注意到了這一幕,船艙裏本是非常悶熱的,但坐在江誠旁邊的她卻能感覺到陣陣涼爽的氣息,身上的細汗逐漸消失,連帶著精神都好了不少。
難道是這個人做的?
馬尾女孩鼓足勇氣正想開口問問時,前麵忽然傳來爭吵聲,她的注意力也被吸引過去。
“咋的還有上船不買票的?趕緊給錢!”
售票員一臉惱怒地催促著,而他對麵那個女人則委屈地掀開外衣露出血糊糊的肩膀,哭訴道:“大哥,我讓男人打出家門了,現在全指著上鎮裏投親戚,等到時候給你補上票錢成不成?”
濃鬱的血腥味讓售票員眉頭一皺,不過女人那連帶著露出大半的飽滿之處又極為養眼,他盯著看了一會兒才為難地說道:“那哪兒成,要是人人都像你這樣賒票錢,我們的買賣還咋幹?”
女人手足無措,眼淚直往下掉,兩旁的乘客多半露出同情之色,但他們也是窮鄉僻壤出身,哪有閑錢發善心?
就當售票員想讓船長靠邊停船放那女人下去時,一個漁夫裝扮的乘客忽然問道:“大妹子,你身上帶沒帶啥值錢的東西?能抵票錢的話也省得下去啊,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你下了船得走十幾裏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