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景炎嘴角微抽,在沈稷的視線之下,他緩緩站了起來,還順便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膝蓋。
雖然昨天晚上他也沒少跪著,但跪在這裏的感受哪裏有在床榻上舒服?
他抿了抿唇,老老實實的站在一旁沒有說話。
雖然他殺沈銳鋒一事的確是瞞著沈稷的,但是憑借著沈稷的聰明才智,恐怕早就猜了出來。
沈稷對仵作驗屍一事並不感興趣,但見仵作拿了刀進去,他感到稍稍有些滿意。
不論是誰,死後都不希望有人在自己的遺體上做手腳。
洛景炎見到仵作要驗屍,略微有些緊張,他知道葵花寶典厲害非常,而他對沈銳鋒打出的那一掌根本就沒有留下絲毫餘地,所以是一定會在他身上留下痕跡的。
沈稷似乎看出了他在擔心什麼,他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放心,有我在。”
洛景炎微微鬆了一口氣,其實他能確保昨晚在對沈銳鋒下殺手時,根本沒有人發現他的蹤跡,但他也不知道他在擔心什麼,總有一種不太好的預感。
過了將近一個時辰,仵作才滿頭大汗的從殿內走出來,他撲通一下跪倒在沈稷麵前,說道:“皇上,臣發現明皇前胸和後背各有一個掌印,而明皇的死因則是被這一掌擊碎了心髒,可見對明皇出手的人定然是個武功高手。”
仵作想到剛才劃開沈銳鋒胸膛看到的那一幕,仍舊心有餘悸,沈銳鋒的心髒已經碎成了渣渣,直接變成了一灘血水,他不禁心驚,這個世界上真的有武功如此高強的人嗎?
像這種高手之前一直未曾出現,莫非是隱居在了深山野林中?
沈稷聽到仵作的話後,臉上也閃過一抹詫異,他能猜到洛景炎必然是有武藝防身的,沒想到竟然會這麼厲害!
沈稷壓下心中對洛景炎的讚賞與驕傲,臉上盡量露出嚴峻非常的神情,“如此高手, 怎麼會出現在了皇宮之中?”
這等高手隻出現在大街小巷說書的話本子當中,不管是在他們的記憶中還是曆史上都未曾出現過。
若說這種高手是以沈稷的勢力默默培養的,在場的眾人誰都不會相信。
如此世外高人,一般對紅塵之中的權勢並不在意,就算他想要權勢也完全可以自己建國當皇帝,怎麼可能聽從別人的差遣?
遊明俊神色沉沉,他的目光落在了洛景炎的身上,不知道想些什麼。
突然他轉頭看向站在他身側的人,給了他一個眼神。
那人得到信號,驀然從袖子中抽出一把匕首,猛地朝沈稷刺了過去。
因為離得近,而且誰都沒有料到有人會在這個時候對沈稷行刺,誰都沒有緩過神來,就連沈稷自己也沒有想到。
千鈞一發之際,眼看著這把匕首馬上就要刺入沈稷的心口,洛景炎動了。
他抬起胳膊,運起內力,對著那人的胸口就打了一掌。
頓時眾人感受到了一陣迎麵而來的寒冽的掌風。
而且眾人還發現,在洛景炎這一掌打出來之後,那人背後立即出現了一個泛著白煙的掌印。
看著行刺的那人頓時沒了氣息,眾人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皇上!弑君之人正是武安侯啊皇上!”
“請皇上發落武安侯!”
“武安侯此次敢弑君,來日便敢謀逆!”
沈稷目光沉沉的看向一眾大臣,最後他的視線落在了遊明俊的身上。
他沒想到,為了沈銳鋒,為了逼出凶手,他竟然安排人行刺。
遊明俊知道剛才行刺一事必然會查到他身上,但是!
他已經把事情做到了這種地步,那就不能白費!
他立刻跪倒在沈稷麵前,拱手說道:“陛下遲遲不肯發落武安侯,莫非武安侯弑君一事是聽從了陛下的吩咐?”
“這……”眾大臣聽到這句話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麵麵相覷,誰都知道自從武安侯從戰場上回來之後就一直跟在沈稷身邊。
若說武安侯弑君一事,不是聽從了沈稷的吩咐,誰都不相信。
他們都有這個想法,但是他們不敢說。
沈稷此時的臉色已經變得相當難看,他冷冷的看著遊明俊:“為了查出凶手,你竟敢派出身旁的人行刺,朕倒是小瞧你了。”
遊明俊叩首:“隻要能查明真相,臣不悔,任何後果臣都願意承擔!”
洛景炎一出手,此事便沒有了回旋的餘地,除非沈稷能殺光這裏所有的人,不然他的皇位定坐不安穩。
沈稷心中更清楚其中的利害,他若想在眾大臣麵前樹立威信,弑君者必然要被嚴懲。
但是……
他的目光落在了洛景炎的身上,他不忍,就算不當這個皇帝,他也不想傷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