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節 少年人的好奇心(2 / 2)

幾個少年眼見吃得甚是寒酸,不由心生敬佩――荒年荒月,莊家的夥食也很一般,但是比之於張道長就好得多了,起碼蔬菜管夠,偶然有些蛋類。飯食雖然多是雜糧,好歹還是小米、高粱之類的雜糧中的“細糧”,每隔幾天也能攙和著吃些細糧。而張道長吃得卻是不知道什麼東西做得糊糊,吃到口中雖然味道還行,但是口感甚是粗糲,顯然不是好糧食。

莊遐齡卻知道這種糊糊就是道長從南方大量買來專門供難民吃得--給難民吃得東西想來也不會是什麼細糧,恐怕連小米高粱之類的東西都不是。這位道長在沂州可是號稱“活純陽”的“半仙”、“真人”,吃用卻如此自薄,不由得對他又敬重了幾分。

好在醬菜甚是可口――甚至可說美味,特別是那“寒食白菜”,辛辣之餘,別有一股鮮美清爽的滋味,引得幾個少年胃口大開,硬是多喝了幾碗糊糊下去。

送走了幾位莊家的少爺,張應宸回到了書房,邊拿出幾片蘇打片吞咽下去,抵禦著吃多了救濟幹糧之後胃裏泛出的酸水,邊考慮下初七講道的時候要說些什麼的時候,道童又來報:莊家有客拜。

“是哪一位?”張應宸心想新年裏莊家的人來得倒是勤!原本想在初七打醮的時候一並和他們敘談,現在既有人來,不妨先談談再說。

“是三爺。”

三爺就是莊賁,也是廩生。目前在莊家的許多事情:包括開始藥鋪,賑濟百姓和與他合作辦理“慈濟堂”的事宜,很多都是他在主持奔走。張應宸對這位三爺的評價是“樸實能幹,堅毅果決,不愧是鄉間詩書之家出身的豪強。”

這位三爺對鄉裏的事務十分熱心,張應宸辦理慈濟堂業務,收容流民的事情得到他的很大助力,

“快請。”

莊三爺是個中年人,中等身材,眉粗眼大,皮膚黝黑,手腳粗大,一看便是苦出身的漢子――大店莊家發家是從莊謙開始的,所以他的幾位兄弟雖然後來先後進學,但是少時都吃過苦,種地做工出身。

大約正是少年時候的經曆,使得莊謙等人對沂州的難民救濟一直是不遺餘力,當然,僅僅憑好心腸還辦不成“荒政”――大災之年如何賑濟災民,如何“救災減災”,在古代社會就是一門專門的學問,不但要有知識,還得能力出眾,性格堅毅才行。

莊賁就是這樣一個人,張應宸原以為在外運難民上他會有所阻礙,沒想到對方並不阻攔,還提供了若幹便利。

“背井離鄉謀生固然可憐可哀,總比守在這裏活活餓死、病死好。”莊賁有一次便這樣說道。

莊家雖然聯絡本地縉紳大戶,設法籌措糧食、藥品,不遺餘力的救災。但是麵對整個蘇北、魯南的大水,他們的努力僅僅是滄海一粟。來自官府和民間的一點施舍救濟根本無法應對巨大的災情。莊家沒有聚寶盆,總不能無窮無盡的變出糧食金銀來。無非是盡人力聽天命,能活幾個人算幾個。

但凡粥廠,每日煮多少米都有定數的,領完了就隻能等明天,運氣不好餓死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情。

在天災麵前,古代社會落後的生產力和組織力,其救災的能力和效果都是非常有限的。而且大災之後必有大疫。對於底層百姓來說,外流逃荒就是唯一的活路。

張應宸提出可以聯絡墾殖主將難民大批運往台灣墾荒之後,莊賁當即表示同意――難民遠隔重洋去墾荒,不用說水土不服,旅途勞頓就會死亡一大批,但是好歹能讓大多數人活下來,比在這裏等死強多了。

減少一部分人,也給留下的人多一分生存的機會――隻不過往日這種“減少”是用死亡作為代價的。現在張道長有了“移民開荒”的這條路,已然是莫大的幸事了。

“道長,王老爺回來了嗎?”莊賁見過禮,好不客套的問起王瑞相的下落。

王瑞相就是張應宸所謂“台灣來得墾殖主”,他一口山東味的官話讓莊家的幾位爺們少了很多戒心。

王瑞相此時不在――他護送一批難民重新踏上了前往龍口的舊路,試探下這條道路是否可以被再次啟用。(未完待續請搜索飄天文學,小說更好更新更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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