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節 俘虜們(2 / 3)

隻有錢太衝憤憤道:“斯文掃地!斯文掃地!”

錢太衝也是在突圍的時候被俘的,原本他是能跑掉的,但是常青雲的馬中彈倒斃,錢太衝正好路過,下馬救援結果馬被其他人騎走了,他和常青雲兩個都當了俘虜。

當麵對著髡賊明晃晃的刺刀的一瞬間,錢太衝拔出了佩劍想要自刎,幾個要抓他的士兵看他要自刎,一時間竟收住了刺刀,似乎要成全他。但是錢太衝幾次舉劍,每次舉到咽喉就想起了家裏的父母妻兒,終於還是沒有死成。

幾個士兵看他連舉幾次還沒死,罵罵咧咧的把他的佩劍打掉,把他捆起來帶走了。

錢太衝羞憤欲死――撤退之前,他就想過萬一突圍不成他就立刻自盡,絕不受辱。但是真得要死的時候,他卻沒有死成,還被幾個粗鄙的髡賊兵士罵了好幾句。這種奇恥大辱讓他嘴唇哆嗦。沿看著沿路到處是人馬的屍體,丟棄的甲仗武器,丟盔棄甲的官兵被成串成串的驅趕著。錢太衝忽然猛得一衝,向東逃走。他知道自己是跑不掉的,這裏到處是髡賊的士兵,隻是希望髡賊將他殺死,成就死節。

他果然被擒了,跑出去十多步就因為手臂被捆綁失去平衡而倒地,當士兵們要把他拉起來的時候錢太衝大義凜然罵不絕口,隻求速死。

但是他等來的不是可以讓殉節的刀槍,而是一根馬鞭,在被馬鞭狠狠的抽了七八下之後就疼得受不住,終於又被迫站起來回到了俘虜隊伍裏去了。這回他和其他俘虜捆在一起,在馬鞭和刺刀下被驅趕著走了十幾裏路回到了澄邁。

他們在澄邁沒待多少天又轉送到了馬嫋。

“這裏就是臨高縣的馬嫋!”來接受俘虜的髡賊傲慢的對他們一幹人說道,“你們到了臨高――隻是作為俘虜來得!”

這種羞辱與後麵遭遇到的“淨化”過程來說實在是不值一提。錢太衝也好,呂易忠也好,其他幕僚也好,原本都有一種想象,認為髡賊對他們這些幕僚讀書人還是有一定的優待的――用轎子送他們來就是一個證據。他們原以為到了關押的地方之後會受到一番禮遇,洗澡更衣,然後有一個簡陋但是還算舒適的住所――大約是當地富戶的一座小院,至於不濟也會安置在寺廟裏。有人甚至覺得髡賊不但會讓給他們很好的生活待遇,說不定還會有姣童美女來招待自己。他們知道髡賊這邊沒有多少讀書人,一次性抓到這麼多的讀書人,能不禮遇一番來做做自己求賢若渴的文章嗎?

結果不但沒有禮遇,反而遭到了極大的羞辱。當錢太衝踉踉蹌蹌的被趕到營房的時候一顆心如墜冰窖。

根本沒有什麼“當地富戶的小院”或者“寺廟的房子”,而是一棟木結構的長方形屋子,屋子很空,排列著十張雙層的床鋪,床上鋪著草席而已。除此之外沒有一件其他家具。

這樣簡陋的屋子,加上自己身上遭遇的一切,對方哪裏有優待自己的一點點跡象!

被俘的幕僚們一個個愁眉苦臉的坐在床上,被統一剃成了光頭,又穿著口袋一般的衣服,每個人的心中都苦悶到了極點,連平日裏的客套都懶得做了。呂易忠那奇怪的模樣雖然引起了一陣笑聲,但是很快大家又被愁悶籠罩了心頭。

“如今活得性命已是上上大吉,還談什麼斯文。”常青雲沮喪道。他原本的豪言壯語一下都灰飛煙滅了。

“髡賊如此折辱我等士子!”錢太衝憤憤道,“我等……”一時間又前景語塞。他們如今還能幹什麼呢?要殉節的話,在澄邁就自殺了。現在是人家的階下囚,隻能聽憑對方擺布。

呂易忠這會連話都說不出來了,他年齡偏大,給淨化這一折騰之後隻有喘氣的份了。他躺在床鋪上暗暗悔恨自己幹什麼要出“剿髡”的主意,又做什麼貪圖將帥饋贈和戰後的戰利品答應王尊德去當什麼“監軍的幕僚”。這會恐怕連小命都要沒了。

比起其他人,呂易忠知道自己的前景更加暗淡。他是對付廣州站的幕後主使,這點恐怕髡賊早就知道。這麼大的一筆產業被毀,不用說髡賊是恨自己入骨。現在落到他們手裏非得被碎屍萬段不可。

想到這裏,他的牙齒都在打顫,“咯咯”的響個不停。

“呂先生,您在發寒熱麼?”錢太衝雖然看他不起,但是為人仁厚,還過問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