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孫天標即是從臨高逃回,必然對髡賊底細所知甚多,何不將其調來軍前聽用?”一個幕僚建議道。
“先生所言極是。”何如賓點頭,孫天標即是從臨高逃回,又是軍官,了解的情況一定很多,有他在帳前聽用,就能得到許多有用的資料了。“我這就向製軍大人請調此人。先委他一個外委把總的銜。”
常青雲道:“鎮台大人此去剿賊,必收全功。這是不用說得了,隻是還要剿賊剿得好看。若象當年俞大帥那樣興師動眾,最後隻落一個迫敵全師退去的結果,遠不如雙嶼大捷之威了。”
何如賓原對海外之人就有極大的戒心,當初隻是以軍勢迫走逐紅毛人,就是因為文武官員認為戰力懸殊,縱然開戰得勝,損折過大亦不能向朝廷交待。現在經常青雲一說,想到王尊德不過是行當年的故伎。
常青雲卻認為,髡賊有大鐵船和鐵快船,若是隻迫他們拆毀城寨而走,他們必然會另擇地點再次築堡,這種海外蠻夷,衝破萬裏海浪舍生忘死的來中華貿易,豈能輕易善罷甘休?必然會另覓巢穴。當年荷蘭人雖然迫於官軍勢大才撤退,到底是也是得了允許商人去台灣貿易的許諾。而且他們馬上就轉向台灣修築城堡去了。迄今紅毛番夷依然是大明沿海之患。
“先生的意思?”
“髡賊擅舟楫,我軍雖不可與之海上浪戰,卻可以奇兵之策破之。”常青雲很與把握的說道。
一個幕僚笑道:“莫非要效諸葛武侯故伎?”
“髡賊船隻多為鐵製,難付丙丁。”另外一個幕僚搖頭表示不讚成。
常青雲的奇兵卻原來不是火攻船這一傳統型的中國水戰利器,大明和大清水師抵禦外侮的主要手段。他的奇兵是水底混江龍――一種傳統型的中國製造的水雷。要按照某些書上的說法水底混江龍是原始的錨雷,其意義與“一窩蜂”是現代火箭炮鼻祖一個樣。
不過這種錨雷由於發火機構有嚴重的問題,而且布設困難,始終也沒發揮出實際的用處,漸漸的就成了書上的一件“神器”了。
何如賓當然知道這樣東西,明末是個中國火器大爆發的時代,隻要識得幾個字的人都在談火器的發明創造,雖然多數隻不過象宋應星說得那樣,是指望靠這個升官發財。
水底混江龍根本沒有實用價值,這點何如賓知道的很清楚。但是常青雲的奇兵卻是一種改良版的混江龍――類似漂雷。
常青雲當即在桌子上用茶水為墨,畫了一個草圖。大致就是將火藥裝在陶罐裏密封好,然後四麵交叉綁竹子,不但提供浮力還容易掛住船隻。筏子上麵再覆蓋稻草之類。由專門擅水性的兵勇鳧水推送到髡賊的船旁,再引燃導火索。
“或不必用兵勇,隻派小船,乘夜色潮水入港之時,於港外釋放百十個混江龍,隨潮水漂送入港,混江龍內改用悶香引火。”常青雲說。
這樣施放漂雷當然沒有準頭可言,所以要多放,一次放出一二百個,就算沒有掛到船隻,隻要到時候一爆,也能起到驚擾髡賊的作用。如果能炸沉炸傷髡賊引以為長城的大鐵船,髡賊就隻能投降了。
常青雲的這項新戰術引起了幕僚們的一陣議論。這混江龍的意義他們當然明白,若是在博鋪大量施放混江龍,髡賊的船隻不但會遭毀損,而且餘下的船隻也不敢在港內多做逗留。必然會提前求和。
何如賓心想這個東西不知有沒有作用?但是所費無幾。何如賓不大相信這東西能夠炸沉大鐵船,但是能炸沉幾艘鐵快船也是大功一件了。當下就答應讓人先試製一批。
“此物還是以擅水性的兵勇推送入港最好。”常青雲建議,“鎮台大人不如建一水雷團營,選百十個熟稔水性的水勇***練,必能收奇功!”
一個本地的幕僚說道:“本省有疍民賤戶,此輩平日居於水上漂泊不定,做奸為盜者甚多。然水性極佳,不如編募為水勇,驅以施放混江龍之用。收以毒攻毒之效,即間有傷亡,也不足惜。既不致有損天威,並可為地方除害。”
由此開頭,幕僚們說起了火器。明末本來就是個人人談火器的時代,各種書籍很多,亦不難取得,所以幕僚們多半能說出些子醜寅卯來。何如賓也是此道中人,還有著作,一談起來更是頭頭是道。因為傳聞髡賊的火器厲害,人人都想找出幾種更厲害的法子來克製住敵人。
何如賓沉吟片刻,招募水勇這樣的事情,他一個人做不得主,需要總督和巡撫的首肯。不過這倒不失為一個克敵製勝的辦法。招募二三百水勇,所費不多。就算那混江龍無用,也可用之廝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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