黨那門一完蛋,公然找她麻煩的人還沒出現,但是村裏一幫子不甘寂寞的遊手好閑之徒,不免就在她的門前屋後丟磚弄瓦,或者借口要水喝,借以調戲了。那些被土匪禍害的人家,還不敢找真正的匪屬,就拿她來出氣,時不時有人來門前指桑罵槐一番,摔幾個破碗破罐子的。鬧得她不得安定。
劉四的出現,使得村裏人立馬對她又客氣起來――勾搭上了工作隊的男人,這會工作隊在村裏可不就是官家了。
劉四幫著周寡婦鋤了一遍地,中午吃了幾塊蒸薯蕷,又跟她去伺弄園子地。周寡婦名下的地不算少,但是她一個女人種不了多少,隻好佃給丈夫家的族人,租子自然不用想的,隻求能應付糧差就好。她自己除了種兩畝地之外,又種了幾分園子地,種些蔬菜,用瓜菜來填補糧食的不足。
兩個人一邊除草紮架子,一麵說著閑話。
周寡婦是迫切想有個男人頂門立戶,幫忙幹活,也免得她在村裏被人欺負,劉四則是久曠之夫,兩個人的關係雖然不是幹柴烈火,也算是一日千裏了。
“四哥,你幹脆就把你那身灰皮脫了吧。”休息的時候兩個人坐在黃瓜棚架下――這裏十分隱蔽,沒人看得見。這是女人第二次提起這事了――她想招贅劉四入門,這在農村也有個名堂,叫“招夫養子”。
“脫了這身皮,你給我關餉?”劉四笑著說。
“你當這個什麼隊員,能關幾個餉?”女人把手裏的土拍打了下,歎了口氣,“往年來剿匪的朝廷的兵,窮得都和叫花子一樣,見東西就搶,豬呀雞呀,逮到就殺――八輩子沒吃過肉似的。鄉勇也不過是混碗飽飯,拿幾個小錢。你給澳洲老爺當鄉勇,能好到哪裏去?”
劉四一笑――他經過農村講習所的幾個月的學習,眼界已經開了,誌向自然也大得很。不過這話現在沒必要和她說,免得嚇死這小女子。
“穿這身,不也一樣給你頂門立戶。說不定以後我還要在你們村裏當幹部呢。”
“啥叫當幹部?”
“?!”劉四剛想解釋,卻想不出合適的詞,撓著頭皮。
“是不是就當保長啥的?”
“沒錯。就這個意思吧。”
“唉,還當保長呢,我們村的保長、甲長,十年裏死了四五個了,沒一個是好死。都叫人殺了頭。官府來了說你通匪,土匪來了說你出賣兄弟,一刀一個,喊冤都來不及。”
“黨那門的頭都掛出來了,還怕他個什麼。官府?”劉四不屑一顧,“管不到這裏。”
“話是沒錯,隻怕以後――”女人欲言又止。
“怕以後什麼?”劉四注意的問道――這不就是杜首長要知道的民情嗎?
“黨家雖然是完了,可是他的弟兄們還有活著的,萬一卷土重來,你給澳洲人當鄉勇,當保長,還不得第一個挨刀?連累著我……”
“就那幾個匪屬,怕什麼。隨時隨地滅了他。”劉四不以為然。
“那個忻大爺還沒抓到吧。”周寡婦又把聲音壓低了幾分。
“也快了。跑不出我們的手掌心的。”
“你還別吹。”周寡婦抬眼看了看籬笆外頭,“聽說那幾家家裏有人落草的,都在暗地裏核計,準備把忻那日找回來起頭,大家一起動手重新起事呢。”
劉四汗毛倒豎,這可是個要緊的消息:“真得?”他追問了一句。
“村裏都在這麼傳說。說那趙大衝和忻那春吧,天天都在和這幾家的勾連。”
“這兩個人是誰?”
“趙大衝他爹就是黨那門手下的趙海清,這次也給你們殺了。這愣小子懷恨在心,一心想報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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