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不得。”蕭占風卻一口回絕,“錢,我絕對不要。敬請收回。我當諶掌櫃你是個朋友才說這番話。若是話不投機,就是給我一萬兩我也懶得說這些。”
這倒是個有點風骨的人,雖然後麵的話在諶天雄聽起來未免有吹牛之嫌。當下將銀子收了回去。“這樣,我明日再來,到時候就要請占風兄引路,去收服林莊了。”
“這有何難?今日去也使得。”
“不必,不必” 諶天雄道,“手頭還有幾樁事情要處理,既然事情還沒到那個地步,明日再去也來得及。”
諶天雄帶著周士翟回到糖行。今天雖然沒有見到林莊,但是結交了蕭占風這麼一個人,也算是大有收獲。諶天雄這人做事,講究興頭上冷一冷。想了片刻,請周士翟進來。
“周師傅!”他開門見山,“你覺得今天這蕭占風怎麼樣?信不信得過。”
周士翟長期走鏢,江湖經驗十足,看人識人是有一套的。
“信得過。”周士翟倒是毫不含糊。
“嗯,我也覺得此人可用。”諶天雄道,“不過防人之心不可無,眼下是關鍵的時候,煩請你帶幾個當地的弟兄,去打聽打聽蕭占風的底。”
“好,我這就去。”周士翟立刻就出去了。
晚上,去遊說糖寮工人的糖廠工人也都紛紛回來了,一天的時間,自然沒什麼大的效果,但是帶回來的消息卻很明確,失業工人很多都是意氣消沉,對前途覺得無望,雖然林莊按日供應糙米,勉強度日,但是大家都覺得這種吃救濟的事情不是長久之計。
燒香起誓的事情,的確有。而且最近也有人在不斷的煽動,要他們衝擊華南糖廠,說隻要把華南廠毀了,這雷州的糖寮就會恢複起來。煮糖師傅對此最為起勁――畢竟全用舊法,他們的獲益最多,所以甘願冒險。但是一般的工人覺得衝擊糖廠打砸械鬥,無異於“犯王法”。就算恢複舊法製糖,也無非是吃口飯而已,故而積極性不高。加上領頭的林莊態度曖昧,始終也不表態,沒人帶頭,誰也不願意自己出頭,所以就一直僵持著。
這樣看來,蕭占風判斷的“燒香”隻是“起誓”而非“起事”的判斷是完全準確的。諶天雄當下要這些人明天繼續去活動,向失業的工人們暗示:華南願意招工,不但可以開發一份工錢,還願意救濟他們全家老小。
且不論有多少失業工人會被他們拉過來,起碼人心會亂――不過看樣子林莊也從來沒真正把人團結起來--這古代的工人領袖還是私心雜念太多,所以成不了氣候。
這樣看來,事情已經有八九成的把握了。明天去收買林莊,大約也不需要多費力氣。
第二天,還是由周士翟陪同著,兩人扮作外路的客商和家仆,先坐轎子秘密到了縣城裏的“大昌米行”――這家原是廖大興當過夥計的地方,所以兩處的關係不比尋常,華南裏的用米都是從他那裏進得。米行的朱老板對這樣的大客戶自然是備極殷勤了。
因為要避開可能存在眼線,兩人到了之後,才打發了一個夥計去請蕭占風來。蕭占風到了之後,諶天雄一行便由他陪著帶路,往艾嫂家去了。
前門進來,後門出去。米行背後是一條小巷,走了幾十米,轉上一條長街,鋪得極平整的青石板,放眼望去,鱗次櫛比的樓房,相當整齊。街上行人的穿戴也比臨高要齊整的多――拜糖業興旺之利,徐聞還算是個相當富庶的地方。
不過私門頭向來不在熱鬧的地方,蕭占風一路引領,從縣衙前轉過去,進到縣後的冷僻場所。這裏道路兩旁多半都是大戶人家的後牆,風火牆高聳,隻開著一扇扇的小門。行人稀少。
又轉了幾個彎,走到一扇雙開小門前。蕭占風站住腳說:“就是這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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