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混亂中有人的糖簍大約是散了,發出了絕望的嚎叫:“我的糖――我的糖――”
他的叫聲立刻被洶湧的人群淹沒和牛不耐煩的嘶叫淹沒了。
文同一看勢頭不妙,知道今天的事情肯定大有問題,但是眼下不是找原因的時候,趕緊關照文清:“你跑步去起威鏢局,叫廖大化把手下沒出去的鏢師都給我拉來!快!”
“是!”文清扭頭就要跑出去了。
“回來!”文同又想到了,光靠鏢師有什麼用,人太少了,“順路拉些民兵出來!”
廖大興趕緊爬上一張桌子,拉著嗓門喊道:
“大家不要擠,排好隊,一個個的來,華南糖行全天收購,有的是時間――”
他喊破了喉嚨,人潮中卻沒有一個響應他的。廖大興腦海裏閃過了一個可怕的念頭:雖然他不知道這些人都擠來賣糖是為了什麼,但是類似的事情他是經曆過的,幾年前雷州下出乎意料的在冬天下過一次大雪,開春之後,官府平糶賣米,來糧行買米的人就是這樣,男女老幼幾乎把櫃房都擠暴,青石板的櫃台都被生生的擠塌,在衙役們趕來維持秩序之前已經活活擠死了十幾個人。
今天不會也是這樣吧。被嚇破了膽的廖大興呆如木雞,站在桌子上不知道喊什麼了。
諶天雄急道:“廖掌櫃,你繼續喊啊,不喊不是更亂!”
“是,是。”廖大興又拉直了喉嚨開始喊話, “大家不要亂,慢慢來……”
文同有心也站上去安撫人心,奈何自己對雷州話一竅不通,上去也是白搭,正急得團團轉,周士翟已經帶著廠裏職工的民兵隊來了,民兵們都拿著藤棍,戴著安全帽。
他們猛衝上去,將人群迅速的隔離開。這使得混亂的秩序有了些好轉,原本被擠得站不住腳的夥計總算又能回到被擠到的桌子前,繼續收糖的稱量工作了。
過了一會,起威鏢局的人也到了,他們人少,卻有經驗,在路口迅速的卡住不斷湧來的人群,隻許排成隊的進去。
諶天雄心生一計,關照道:“廖掌櫃,你立刻帶著櫃房的人,把兌換銀子的地方給我移動到院子另一麵去。”
這樣可以避免人群在糖行門口滯留太久,便於疏散。
“是,小的這就去――”廖大興早就腿都軟了,趕緊帶人去了。
這邊周士翟又帶著民兵和鏢師把出入的道路都清理出來,人群開始慢慢的疏散開,空場上不再人頭攢動,也恢複了隊列,但是剛才那十多分鍾的混亂局麵已經留下了悲慘的痕跡:幾十隻破爛的草鞋,十多隻被壓破擠爛的筐子,還有灑了滿地的糖。有人正邊哭邊拿著衣服去檢。
“這是什麼事啊!莫明其妙!”文同焦急道,幸好是沒出人身傷亡,但是這幅模樣不是大大的損害了糖行的形象?他趕緊關照趕來的文秀:“去,帶幾個女人去把糖都收拾起來,還給他們。”
“蹊蹺,太蹊蹺了。”諶天雄一看這模樣心知不妙,一定發生了什麼他們不知道的事情,這幅亂相絕非好兆頭。他心裏一動,趕緊對文同說:“趕快去糖廠,這裏人多了,我怕廠裏麵會亂!”
文同驚出一身冷汗來:鏢師、民兵都在糖行這裏,不會中了調虎離山計吧?要是有人在糖廠裏放火……他趕緊關照周士翟,帶幾個鏢師趕回糖廠去,時刻注意情況。
但是糖廠那邊卻很正常,來加工甘蔗的蔗農並沒有增加多少,這個消息讓文同等人稍稍鬆了口氣,隻是湧來賣糖的蔗農越來越多了,夥計們手忙腳亂。幾個人臉色陰沉,但是又不知道該怎麼辦,讓夥計去問,卻什麼也問不出來,這些蔗農一個個神情緊張,卻出乎意料的都不肯說為什麼都要到這裏來賣糖。
諶天雄到底社會經驗豐富,轉了幾個念頭有些明白了,趕緊叫來一個鏢師,要他去海安街上打聽打聽,特別是那幾家糖行,看看他們那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鏢師剛走,廖大化卻來了,一路小跑的進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