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支箭箭頭已經縮到了箭身裏麵,箭頭不像平常的箭頭那麼大,要比箭身小上幾環,箭頭一受力,便會縮進去,但是弓箭的衝擊,還是在右肩窩處留下了一個紅紅的印子。
“大人,可能卞鵬昏迷著,無法像之前那般行動。”
“不,假若如我之前所設想,卞鵬是活死人的話,無論他是什麼狀態,按照那句夢囈,隻要我在邊上有危險,他肯定會有反應的。可是……”
“大人,那有可能是他知道這不是真正的危險?”
“不清楚,看來今晚我還得好好思索思索。對了,周韋,城中的布置怎麼樣了?”
“回大人,已經建立安保巡邏隊了,城門守衛也加強了許多。”
“唔,希望能安定下來,不然在這個敏感時期,任何過火的舉動都可能造成岌岌可危的局麵啊。”
在許家二小姐的屋裏,顏老太太的黑色眸子死死盯著漆黑的窗外,身後的郭姥姥正忙活著儀式開始的準備。
顏老太太突然改變了原先的主意,原本打算隻給二小姐施個定心術,好讓她天一黑便能安安穩穩的做夢睡覺。不知道是剛剛短暫的接觸,心血來潮想要試一試,臨時變卦,倒讓郭姥姥一時半會忙開了,重新準備了很多東西。
郭姥姥在每一扇窗以及門上都釘上了很薄的稀稀鬆鬆有著小洞的黑布。待這一步完工後,顏老太太和郭姥姥兩個人將此時沉睡著的二小姐抬了起來,放在陣中。
黑色蠟狀圓柱體擺成了外方內圓的形狀,二小姐正頭朝北,腳朝南躺著。郭姥姥拿出一個兩個手掌大小的木盒子,裏麵裝的是香灰,但是摻雜著許多小小的白色骨碎顆粒,是用來吸附溢出來的邪氣。
郭姥姥一把一把繞著二小姐撒了一圈,屋裏飄開了一種淡淡的香味。
郭姥姥完事後,朝顏老太太看去,“老奶奶,果真要如此麼?”
顏老太太低著頭看著安詳睡著的二小姐,輕聲道:“唔,院子裏那隻紅得如火焰的蝴蝶,小郭你也看到了。我這次不是為我自己……”
還沒說完,邊上的那盞瓷燈已經暗了下來,直至屋裏漆黑一片。
噗哧——
黑色的假物每一顆都燃了起來,起先是淡藍的火焰,沒多久變成了幽綠色,直挺挺的往上。
在一旁看著的郭姥姥攥緊懷裏的那顆黑狗牙,靠著牆一動都不敢動。
顏老太太閉著雙眼,仔細聆聽著四周悉悉索索的聲響,她內心也明白,一旦中了,想要解除,那必須有新的一個受體,而且那個受體必須又和本尊十分有萬分多的聯係,才能將草鬼婆引過去。這本身就是一件十分困難的事情,何況又是中魂蠱的人。
她知道用普通的引蠱是施不通的,因此把那根完整的右手手骨壓成了碎骨,加在香灰裏。當然這根右手骨就是二小姐親人唯一遺留下的東西了。
釘在窗上的黑布被風吹的嘩嘩響,褶皺像是波浪般,從一端傳至另一端。
郭姥姥在一旁看著心十分虛,倒不是怕鬧了這麼大的動靜會讓其他人察覺到,外麵自然有人把守好了,而是疑惑僅僅用一根手骨便做一個受體,一旦草鬼婆附在了手骨上,魂蠱就失效了,那引蠱不就成了收蠱了麼?這種劍走偏鋒的作法,真能有效果麼?
那股竊竊私語的聲音已經響徹屋裏了,讓人心鬧得不安騰,總感覺下一個瞬間身後就要爬出個鬼來,長長、濕滑的頭發……又過了好久,屋裏簡直像是在鬧市,聲音響的讓人耳朵發翁,難道外麵的人都沒聽見這般動靜麼?
霎那,屋裏的黑布都自燃了起來,幽綠色的火焰將黑布燃成了灰燼,倒也奇怪,就單單燒光了黑布。
又過了好一會,聲音一點一點消去,屋裏的瓷燈亮了起來。郭姥姥看著地上的假物都變成了黑色粉末,轉頭看向顏老太太,“老奶奶,成了麼?”
隻見顏老太太搖了搖頭,緩緩睜開雙眼,盯著地上的二小姐,有點抽搐的嘴唇,聲音都有點顫抖,“唉——看來不行……”
將二小姐重新安頓在床上,收拾好後,兩人便往自己的鄯經閣趕去。
“我方才在琳兒的喉嚨處卡了顆玲瓏白珠子,能一時半會抑製一下她的邪氣。那隻火蝴蝶的存在,恐怕撐不了多久。小郭,你叫嘉兒他們幾個回來,得做個了結了。”顏老太太躺在躺椅上,看著昏暗的窗外。
“是,老奶奶。”
躺椅咯吱咯吱前後搖動,咚——顏老太太用拐杖打在地上強行將躺椅停了下來,左手顫顫巍巍的抹去了眼角的淚花,自言自語道:“大哥啊,小妹對不住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