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自一片漆黑中睜眼,她目之所及的是十字格的米白色天花板。
周圍好安靜。
就像沒有波瀾的湖水,清風吹過草坪,沒有一絲聲音。
“滴滴滴。”
“滴滴滴。”
好像……也不是那麼安靜。
女孩自床上坐起。
環顧四周。
這裏……是哪?
忽然,腦子裏傳來一陣隱隱的脹痛,而後愈演愈烈。
雙手抱頭,眼角浮現出些許晶瑩的水珠
唔,好痛。
腦袋,好痛……
而後很快,疼痛褪去。眨眨眼,她抬眸看見了距離自己最近的一個玻璃窗。
一個人影一閃而過。
剛才窗子外麵那個穿著白色衣服的人是誰?
我?
……又是誰?
“醫生!醫生!識之律者醒了!”在監護室的巡回護士一路向醫生辦公室飛奔。
晃了晃腦袋,她偏過頭來看了一眼病床的另一邊。
還有一張病床。
嘶,旁邊床上還有一個人?
不過,她又是誰?
她身上插著好多管子。
隨即,女孩低頭拉開了被子,又在前胸後背摸了摸。
我身上?
沒有管子。
我可以動。
女孩再次側頭,她凝視著鄰床的人。
密密麻麻的監控身體數據的線、纏繞又繁雜。巨大的氣管插管扣在臉上。隻能看見緊鎖的眉眼。
她的表情一定很痛苦。女孩得出結論。
她一定很痛吧,就像我剛才那樣。女孩有些心疼。
為什麼我會心疼她?
我是認識她麼?
腦袋裏又開始隱隱作痛。
識之律者拉開被褥,自床上跳下。
床板和地麵過高的距離差點讓她摔一個措手不及。
!
我……怎麼這麼矮?
站在地上的識之律者,看見比她還高一截的病床陷入了沉思。
我到底是誰?
為什麼我對於過往,沒有一絲一毫的記憶?
更奇怪的是,為什麼自己會有一種想要去關心一下旁邊床上的那位姐姐的衝動?
我認識她麼?
一想到這裏,她又覺得如潮水般的疼痛自腦部更深處襲來。
唔……
“哈……哈……”她一隻手死死抓住病床的欄杆,一邊喘著粗氣。太痛了,別再回憶了!她在心裏罵道。
她想去看看隔壁病床的人。
可是周圍沒有用來墊腳的東西。
但以她現在的身高,她根本看不到隔壁床的姐姐。
她回頭看了一眼自己床上的被子和枕頭。
被子枕頭•墊腳(上)
扶著這位病床旁的欄杆,識之律者的目光聚集在她的臉上。
這位姐姐,我們如果素不相識,為何看見你痛苦的表情,我會這般難受?
鬼使神差地,識之律者向眼前這位素不相識的人伸出了手。
她小小的手指,自她的額頭向下輕輕滑過。
這位姐姐的臉,好涼。
“摸一摸就不痛了……”識之律者的手在她的臉上輕輕撫動。
可是緊閉雙眼的少女的眉頭依然緊鎖,發白的麵色和閉緊的眼睛,似乎在訴說著一段痛苦的過往。
她的嘴裏還插著一個通氣管,白色的帶子將其緊緊扣在她的臉上。識之律者不知道那是什麼。
她隻覺眼下這個東西的存在讓病床上的人很是難受。
她想給她拔掉。
識之律者•想拔管(中)
她很費力地將自己的身子掛在床邊,但病床的欄杆實在是太高了。腳底的枕頭和被子沒有將她的高度支撐得足夠高。
她很費力地伸出手,撥弄著氣管插管的麵罩。
她想幫這個姐姐把這個東西摘下來,或許摘下來,她就不會那麼難受了吧。
“識之律者?你在幹什麼?!”一個震驚的女聲自她背後響起,“你在拔符華的氧氣管?!”
欸?!
什麼?
“欸?”
識之律者回頭,入眼的是推門而入的幾個目光嚴厲的大姐姐,她有些害怕。
手還懸在空中,無處安放。
“布洛妮婭,麻煩你把識之律者帶到那邊的休息室去。”德麗莎看了一眼掛在符華病床邊上的識之律者,又看了一眼還躺在病床上的符華,微微扶額,“巡回護士就走了不到兩分鍾,你這麼就這麼著急要去拔符華的管了?”
什麼是拔管?
識之律者有些不解。
符華又是誰?
識之律者不認識。
是在床上躺著的那位姐姐麼?
識之律者睜著一雙滿是疑問又好奇的眼睛,她還在環顧四周的景象,以及,那些長得高高的、俊俊的大姐姐。
確認了,一個都不認識。
重裝小兔一個托舉,識之律者被帶出了病房。
其實她暫時還不想走來著。
不過感覺那幾個姐姐好凶。
算了,還是不惹她們好了。
還是病床上那個姐姐看起來更親近些。大不了待會再偷偷溜過來看看她好了。
“主教大人,”芽衣走到符華床旁,“班長她……”
“芽衣,別擔心。”德麗莎勉強擠出一個笑容,“現在她的生命體征已經平穩了很長一段時間,按照推算,應該距離清醒也要不了多久了。當時的情況你也知道,人為崩落對她傷害也是相當大的。或許,等她醒來,她可能就不是我們認識的符華了。”
“……”芽衣沒有接話。
“那識之律者呢?”用重裝小兔將識之律者送到其他房間後又回到這裏的布洛妮婭,站在門口,一臉辛酸道,“她似乎……也失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