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
紅綃輕手輕腳的走進來,給沈芸萱行禮。
沈芸萱對著鏡子,打量著自己的妝容。不緩不慢拿起梳子,輕輕梳了梳額前的碎發,說道:“怎麼了?”
紅綃低著頭回道:“時間差不多了。”
沈芸萱再一次端詳自己的妝容和服飾,確定無誤後,便說:“走吧。”
沈芸萱是太師府的嫡長孫女,她的祖父是當朝的正一品太師,祖母是先帝的伯父恭王的嫡長女,嘉平郡主。而她的父親便是祖父母的嫡長子,現今在戶部任職,娶得是書香世家謝家的嫡幼女,謝綰卿。
她一出生,就是這都城中的貴女,自小在祖母郡主娘娘身邊教養,是現下京中貴女們的典範。
太師府的規矩嚴厲,像沈芸萱這樣的嫡女,每逢出動,必然有兩名侍女在前麵焚香開路,一名貼身侍女近旁伺候,再有兩名侍女執扇緊隨其後。
沈芸萱不徐不緩地走著,步子的間隔就像是計算好似的差不多寬,連頭上的步搖,耳上的耳飾都隻是微微的晃動。
她走進祖母的院子裏,家裏的女眷基本上已經在這裏了,沈家的規矩,每隔三日給主母請安,目前太師府的一家之主母,還是沈芸萱的祖母。
根據規矩,大家需站在院子裏等著主母起身。
從右到左分別是,沈芸萱家的家眷,她二叔,三叔家的家眷以及未出嫁的小姑姑。她們這一輩則根據嫡庶長幼分別跟在自家母親身後。
沈芸萱是不用站規矩的,她如今和祖母學習管家事宜,所以她負責在祖母起身之前的點名。
沈芸萱站在上方,手裏拿著一本厚厚的冊子,她是代祖母點名,所以即便是自己的母親,也必須稱作“謝氏”。
點完名,祖母也收拾妥當。她從裏麵出來,所有人都低下頭。
郡主娘娘看起來還比較年輕,近五十的樣子,太師沒有納妾,所以沈芸萱的父輩都是嫡出,郡主一共生了六個孩子,三個兒子,三個女兒,二女兒幼年得了疫病夭折,所以現下一位在宮裏做德妃,另一位比沈芸萱大兩歲,已經說好人家,打算明年就嫁人。
郡主冷眼打量了院子裏烏泱泱的人,說:“不錯,很規矩,萱兒也有一些長進。”
她說完這話,話頭一轉,厲聲道:“薇兒,茵兒!”
沈芸萱微微垂下眼睛,沈芸薇是二叔家的庶女,沈芸茵是她的二妹,是她家的庶女。
這兩個女孩子聽到祖母叫她們,顫顫巍巍走到前麵。
“哼!竟是連規矩都不懂了,大家的小姐,走兩步就走成這個樣子?”郡主的聲音有些不可冒犯的威嚴,“萱兒,你來說。”
沈芸萱放下花名冊,從紅綃捧著的托盤中,拿出一本每日記事。
說:“景寧九年,四月初八,巳時三刻,因一藤球爭吵,各罰三戒尺,綠玉執法。”
紅綃旁邊站著另一位侍女,手裏拿著戒尺,在沈芸薇和沈芸茵的手上,狠狠打了三下。
清脆的聲音在院中響起,聽著就很疼,兩個女孩子卻連哼都不敢哼一聲。
隨後沈芸萱又報了昨日府中的銀錢進出流水,郡主邊聽邊點頭。
她說完流水,郡主冷著的臉上也算有了一絲鬆動,說:“你說得都不錯,很有長進,這樣你嫁入王府也不會給沈家丟臉了。”
沈芸萱蹲下行禮,郡主對著院子裏的女眷說:“各院兒應當約束好各院兒的下人,每日彙總事務,酉時報給芸萱,內宅亦如朝堂,無規矩不成方圓,若下次還有像今天這樣姐妹爭吵的事,我就懲罰各院兒的嫡母,到時候可別怪我在下人麵前不給你們臉!”
三個兒媳行禮稱是。沈芸萱偷偷平複了一下忐忑的心,幸好今天沒有出錯,不然她就是被罰得最重的一個。
眾人散了,沈芸萱又依著規矩回到了她住的芷萱樓。
偌大的太師府,被分成四個院子,除了太師和郡主住的錦墨居,每個兒子各分一處。
沈芸萱家居住的院子叫金玉苑,二叔家的是木香苑,三叔家是怡景苑。
沈家不允許妾室教養孩子,所以孩子們都跟著嫡母住在每個院的主院子裏,妾室們的居所就要看各家的夫人怎麼安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