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poo的盒子在周諶手裏顯得更小一些，他在明淮淮的注視下停頓了幾秒，他仍然沒有學會像明淮淮一直希望的那樣進行什麼心靈感應，而隻是突然忘了，就像上樓梯忘了該抬哪隻腳，或者提筆忘了該寫哪個字。
明淮淮沒有催促，但也沒有要上來幫忙的意思，盡管周諶很清楚，拆盲盒這樣容易的事，真要來幫忙反而顯得小題大做。
胡思亂想著，周諶的手已經憑借肌肉記憶拆開了盒子，然後撕開了裏麵的包裝袋。
胖乎乎的小狐狸舉著一個圓滾滾的雪球，笑得眼睛都眯起來，是打雪仗小狐狸！
周諶下意識抬頭看明淮淮，發現她不知道什麼時候也笑了，雙手抱胸，一副“算我沒看錯你”的得意表情竟然跟小狐狸有幾分神似。
周諶鬆了口氣，看著明淮淮拉開椅子，在他對麵坐下來，雙手接過他遞的小狐狸，放在掌心裏輕輕摸著小狐狸的腦袋，半晌又摸了摸它舉著雪球的小爪子，愛不釋手的模樣，“周諶，等下大雪的時候我們也去打雪仗吧。”
周諶沒說好，而是問她：“什麼時候下？”
明淮淮像是真的認真計劃了起來：“不知道，不然去東北，那裏有好厚的雪，或者出國，北海道怎麼樣，你有簽證嗎？”
周諶點頭：“有，去吧。”
明淮淮看著他的眼睛，知道他沒有說謊，甚至一點敷衍的意思也沒有，他好像跟她一樣天真，天真地裝作不知道他們工作很忙，根本沒有時間這件事。
明淮淮很殘忍地問：“你的工作怎麼辦？”
周諶其實真的不覺得這是什麼難題，很自然地回答：“我會在出發之前把工作交接好，裕園給的年假很多，我還沒有請過。”
“你是真的要去。”明淮淮是在詢問，但並沒有用疑問句。
周諶很沒原則地說：“你去我們就去。”
明淮淮覺得周諶很奇怪，明明看上去油鹽不進，卻又好像漏洞百出，總是說出一些很縱容的話，讓明淮淮控製不住想弄清楚，他到底是對每個人都這樣，還是隻對自己。
“你……”
“那天……”
兩個人同時開口。
“你先。”這次周諶更快一步。
明淮淮想了想，又不知道從何開口，隻幹巴巴地問：“你會送給別人禮物嗎？”
周諶沒覺得她的問題奇怪，隻是照實回答道：“有家人或者朋友過生日，或者過節的時候，都會送。”
“我是說，像那天晚上一樣的紀念品。”
周諶腦子裏立刻浮現了在家裏電視機櫃上站崗的小狐狸們，遲疑了一下，“之前沒送過。”
“之後呢？”
周諶把圍巾往明淮淮的方向推了一下，圍巾上的幾隻小狐狸隨著他的動作輕輕搖晃了一下，乖乖躺在明淮淮麵前，“送你。”
明淮淮把手搭在圍巾上，觸碰著那隻反射著彩色光暈的隱藏款小狐狸，沒有說話。
“我在濟都私立的時候，應該比現在還要沉默吧，”周諶突然開口，“盡管相熟的同學有很多，但不願意跟誰做朋友，因為我知道，我很快就會離開的。”
明淮淮一時之間沒搞懂他這番話的用意，“嗯…”
“後來上大學，在康奈爾交到了一些不錯的朋友，但因為種種原因——國籍也好、習慣也罷，總之除了季遠行，他們暫時還沒人有要來中國發展的打算。”周諶頓了頓，輕笑著說，“再就是重新遇見你，算是失而複得的朋友。”
“失而複得”四個字所承載的意義很重，甚至用在這裏並不恰當，但明淮淮並沒有糾正。
接下來周諶說：“其實我並不清楚該怎麼跟你相處，我好像總是詞不達意，而很多時候，你也從不願意指出我的錯誤，所以我不知道該怎麼更了解你，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嗎？”
明淮淮問他：“你想知道什麼？”
周諶說：“你前幾天是不是在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