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就是不肯,說我無聊。
那時候我跟他說過,我喜歡讓他叫我寶寶,年寶寶。
那時候的他,給了我好大一個白眼,從來沒這麼叫過我。後來我們重新一起,結婚懷孕他都沒叫過,我自己都忘了這些,沒想到今天他卻叫了出來。
用那麼無力那麼小的聲音,叫了。
他滿足我的甜言蜜語,隔了這麼久姍姍來遲。
“等他出來了,也叫年寶寶吧,你記得馬上叫他,別像對我這樣,讓我……等了這麼多年。”我用手輕輕撫摸著曾念皺著的眉頭。
曾念目光又失去了焦點,空洞的朝我身邊的空氣裏看著,嘴角一直試圖做出笑的表情,可還是不成功。
“苗琳呢……”曾念似乎攢夠了又一次說話的力氣,聲音微弱的問我。
沒想過他這樣了還會問起苗琳,我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回答,跟他實話實說嗎,告訴他苗琳已經死了,在對他下了狠手之後,跳樓死了。
“是我對不起她和……苗語,別為難她,算是我替外公還給她的……告訴林海……苗,琳的爸爸,就是……那個叔叔。”曾念斷斷續續的跟我說著,到最後隻剩下不停的喘氣了。
“別說話了,等你好了再跟我慢慢說……”我看著他難受的樣子,心疼的不行,不想他再說話了。
曾念居然有力氣晃了晃頭,可目光依舊是散著的,沒辦法聚攏在我身上。
我的心揪著疼,這種狀況對於學醫的我來說,很清楚意味著什麼,可我一遍遍在心裏告訴自己,曾念是誰啊,他就算出現了這種不好的狀態,也會熬過去的。
他不會有事,一切不好的狀態都會被他挺過去的。
“本來想,想等孩子出生的時候再那麼叫你的……對不起,我又騙了你,沒跟你說我回,回奉天,回到外公身邊的真正目的……在滇越我就,就知道,苗語是怎麼死的……”
曾念說不動了,半張著嘴,眼神變得更加黑沉。
我喊了醫生和護士進來,曾念的嘴唇動了半天,好不容易又說出來一句話,“讓他來。”
說完,他再一次昏了過去,我也被護士扶著離開了監護室。
我用手扒著玻璃窗,眼睛始終盯著病床上的曾念,林海和李修齊都站在我身後,都沉默著。
心口的疼痛,我已經找不到可以形容出來的詞語了。
醫生出來說這種情況接下來還會反複出現的時候,林海和醫生問著情況,跟著一起走開了,身邊隻剩下李修齊和我並肩站著。
我忽然想起曾念昏迷前最後說的那句話,轉頭看著李修齊,“他剛才最後說,讓他來,可沒說是讓誰來。”
李修齊的目光從我頭頂掠過,朝監護室裏看著,“可能是,說我吧。”
我心頭一顫。
“他的事,你知道多少,你怎麼回來了?”我問李修齊,心裏實在有太多疑問。
李修齊淡淡的低頭看著我,“是他讓我回來的,可我沒想到會看到現在的情況,舒添還是對他下手了……對不起,回來的晚了。”
連他也跟我說對不起。
“左欣年,你必須得挺住。”
這種話對於現在的我來說,毫無意義,我有些麻木的看著李修齊,沒任何反應。
我現在想的,隻是曾念能好起來,別無他求。
“等他好些了穩定了,你想知道的事情都由我來告訴你,現在你應該去休息,養足精神等著他醒過來。”李修齊的大手,很輕的落在了我的肩頭上。
李修齊開車送我回住處,去的是我結婚前住的房子,是我堅持要去那裏,那裏是離曾念住的醫院最近的地方。
一路沉默後,車子停在了我家樓下。
還沒下車,我就看見熟悉的一個身影從樓門口裏走出來,歪頭朝我們的車看著,李修齊把車窗搖下來,衝著外麵喊,“白洋,這邊!”
突然看見白洋凍得有些發紅的臉,我一下子就覺得自己控製不住了,眼淚無聲的從眼眶裏衝了出來。
白洋也在我的淚光裏跑了過來,一把拉開車門,瞪著我,眼睛裏閃著淚光。
李修齊把我和白洋送到了家門口,並沒進去。
“照顧好她,讓她睡覺。”他隻是淡聲跟白洋囑咐著,眼神一直不看我。
“我知道。”白洋語氣肯定的回答著。
進了家門我才發覺,多日不住的家裏很幹淨,白洋說她提前已經過來收拾過了,說著讓我趕緊去床上躺著。
等我聽話的躺下了,白洋端了冒著熱氣的蜂蜜水給我,看我喝著才小聲歎了口氣。
“他會沒事的,你不用擔心我,我挺得住,你最知道我是什麼樣了。”我握著熱乎乎的玻璃杯,跟白洋說。
白洋聳聳肩膀,“我知道,可是沒想到,沒想到曾念……沒想到那個舒添居然是做那些生意的,怎麼掩飾的那麼好!”
是啊,我也沒想到那位商界傳奇,麵容慈和的外公,竟然是販賣那東西的幕後大家。
“舒添現在怎麼樣。”我問白洋。
白洋看著我,“他被抓了,要跑的時候被截住了,聽說他被抓後問了曾念在哪兒,告訴他情況後,他一句話沒說,隻是一直微笑……對了,在他車裏還發現了向海湖的屍體。”
我眼色一沉,向海湖原來已經死了。應該就是我跟她最後通話的時候,就出事了。雖然對她並無好感,可聽到這樣的消息,還是覺得心裏黯然。
等我被白洋監督著閉上眼睛躺下去時,腦子裏卻停不下來,一直在想各種事情,從前的現在的將來可能發生的,都被我想了一遍。
開始覺得有些頭疼的時候,聽見白洋開門的聲音,緊跟著又聽到了李修齊的說話聲。
我繼續閉著眼睛,這種狀態下能讓我更清晰地去感受李修齊說話的聲音,語調。
等白洋開始說話的時候,我才緩緩睜開可眼睛,手指捏住被子,確定了一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