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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斑斕。
似乎可以聽到潮汐的聲音,音琪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可那種有規律的起伏好象推動著風,然後通過空氣傳達到她的心裏。曾經在四月的首爾,空氣裏就有這種奇妙的力量,她常常借助這種隱秘的如潮汐般的律動去感受遙遠離島上的氣息。
而眼前如紳士般的背影則容易讓人產生錯覺,來自同樣的國度,出自同一座校園,也曾經在同樣的時間出現在她生活中的許正勳,他身上延續著某種自己不願意失去的情愫,與他同樣無可挑剔的優異凝結在一起,似乎有意占據音琪心裏的某個位置。這種欲念帶來的擔憂讓音琪下意識地深深吸了口氣,加快腳步跟了上去。
“正勳,事先預訂了座位嗎?這裏看上去人很多。”
“沒事的,我們去那邊吧。”
正勳說著,很自然的伸手牽住音琪的手,徑直走向大廳另一邊。臨街的窗邊有一張空桌子,上麵擺放著表示有客人預訂的花束,兩個人在桌子邊麵對麵坐了下來。
“音琪,餓了嗎?想吃什麼?”
“還好。這裏……”音琪看看四周,說:“和你一樣就好。”
正勳招手叫來服務生,說是可以上菜了。沒多久,剛剛離開的服務生過來撤走了桌上花束,然後有人送來了食物。
“先生,這是按您的要求特做的一份情侶套餐,剛剛完成,請二位享用。”服務生取走銀製餐蓋,音琪看到眼前十分漂亮的食物。
“正勳,這個也是其中的一部分嗎?”
“嚐嚐看,看你喜不喜歡這裏的味道。”他望著音琪的眼睛,溫和的吐出每一個字眼,慢慢將手裏倒好的1/3杯紅酒送到音琪眼前,“喏,這個你也嚐嚐看。”
“可是……”一望著他的眼睛,腦子裏突然變得有些空,眼前的人和紅酒微微恬淡的香味,暈漾著輕柔的音樂,讓音琪覺得恍惚起來。
食物很可口,空氣裏還有紅酒淡淡的香味,心底裏耽溺的沉醉讓音琪自責起來。兩個人的沉默,讓這段求婚彩排的前奏氣氛變得更加微妙。
“音琪,要是接受求婚的人就是你,你會怎麼辦?”
“啊?!”握著刀叉的手有些不聽使喚似的,在餐具邊緣碰出清脆的聲音,音琪有些尷尬地停下來,將它們放下,兩隻手拿過餐桌上的一小疊紙絹,放在雙膝上輕輕揉捏著重複一樣的動作。
“那個聖誕節嗎?成敏和我一起去學校的禮堂聽你演奏,然後我們一起去利川道附近的Vollisent,也是臨街的座位……音琪,我和你說起這些,他……一定也可以看到的吧。”
“正勳……”音琪感覺到自己的心跳得飛快,她小聲的叫住他,希望正勳停下來並能夠拉住那個此刻正順著他的講述飛奔去從前的自己。
正勳望著音琪,從她眼睛裏看到了那些柔軟和無助的東西,他感覺到自己心底最深切的那些全都給了出去,在她即將一一看到的細節裏,會是他的全部心意了。自己是怎樣的害怕啊,如同三年前的意外事件留下的陰影那樣,重重地覆蓋在他的心上,隻能等時間替自己拂去。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用詢問與哀求的眼神望住她,挽留她,不讓她回到從前。
“如果真的會看到,他一定會笑著站在我這邊……我有時會聽到他像個朋友一樣對我說‘加油啊,許正勳’……可有時候他是個強大的對手,躲在我永遠也看不見的地方,監視著我的一舉一動,我甚至覺的他是在替你考驗我。而現在……已經不會再有人問我為什麼來中國,他們理所當然地認為我屬於這裏,就像這裏所有的人都覺得我們是在一起。滿足的人生也就是這樣,每天看到彼此,一直在一起,感覺到安全和幸福。”
正勳內心裏的話,讓音琪記憶中的畫麵一一被輕輕揚到高處,慢慢放大後又一幅幅呈現在自己麵前--
剛回上海的她常常一個人沿著廢棄的鐵路走,沉默的許正勳因為擔心所以每次都會遠遠的跟在後麵,一直跟到她回家;
他買來花的種子送她,幫她將花盆從小屋的陽台搬到天台,又從天台挪回陽台,幾乎花整整一星期的時間動手為她搭建自己的花房;
實在拗不過而帶她回韓國,陪她去了離島,將曾經留下腳印的地方再走一遍;
大雨天,地鐵站,是他拿著傘在等;
她說想多教些孩子,多賺錢,他便做了網上鋼琴教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