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咧!”老婦人高興至極,“等我待會兒把今天的晚課做完,咱娘兩就好好嘮扯嘮扯!”
常宇看著老婦人的笑,心裏一陣酸楚。
如果奶奶還活著,也應該是這個年紀吧。
如果奶奶還活著,自己也不會對父母的冷淡那麼介懷。
父母雙全又如何?他們眼中,隻有,錢錢錢……
慕千帆,我羨慕你。
望著窗外一幕幕閃過的畫麵,單調而乏味,常宇支著下巴若有所思。
包裏鼓鼓囊囊地全是這些年來莫夫人寄給千帆的信件。
那些信件,沉甸甸地,滿載著一個母親對兒子的愛,觸景傷情,他總要想到自己母親那張冰冷的臉。
股票,基金,名牌,都是她的最愛,唯獨除了他。
每個人都在羨慕嫉妒自己沒有的,小雨,千帆,初夏,自己,還有千帆的嬸嬸。
“千帆是我的!那個女人,害死了哥哥,害得我們家破人亡,她憑什麼想要千帆接受她!”那個叫鳳兒的女人瞪大眼睛的嘶吼依然在眼前回響。
“鳳兒,你怎麼這麼糊塗啊!”老人滿是溝壑的臉上浮現一絲惆悵,“是你的總是你的。不是你的也強求不得啊!”
“我就是不要她好過!我無兒無女,千帆就是我兒子,就是我兒子!”那雙眼裏的憤怒和悲傷,讓他心驚膽戰。
他甚至懷疑,自己這麼做,到底是對是錯。
為了成全一個女人,毀了另一個女人。
長長歎一口氣,也許,人生並沒有什麼對錯吧,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犯下的錯負責。
那麼,自己呢?
冥思苦想著,迷迷糊糊沉入了夢想。
夢裏有著那個最思念的人,她笑著,帶著陽光的味道,“你好,我是非文藝青年夏初雪。”
“常宇,我們做一輩子的好朋友好不好?”
“如果我說有,你相信麼?”
猛然驚醒,舔了舔幹裂的嘴唇,感冒的症狀似乎有所加重了。
桌子上的手機裏安靜地躺著一條短信,發件人是初夏。
“大班長翹課三天了哦!是不是有什麼突發事件撒手人寰了啊?”
搖頭,這個家夥……關心他就直說嘛,他又不會胡思亂想什麼。
可是他終究還是胡思亂想了。
她和他……很快樂吧……
一條短信,寫了刪,刪了寫,最終他自己都搞不清自己到底想寫什麼。
似乎有好多話要告訴她,卻不知道該從何說起,更不知道怎樣去說。
好像怎樣都對,又好像怎樣都是錯。
最終,他拍了拍自己的腦袋,常宇,你又忘了你是誰。
你是初夏最好最好的朋友,傻瓜宇。
指甲飛快在手機上劃過,“拖您的福,我還福大命大,很快就可以回去監督你學習了,不要著急哈!”
剛剛按下發送,準備放下手機的時候,就有一條新訊息進來,初夏發了一個大大的娃娃,頭上有好多星星轉啊轉啊,“暈哦,我就不該關心你!”
放下手機,他笑,窗外的陽光正好。
像極了那個下午,她輕輕笑著,“常宇,我們做一輩子的好朋友好不好?”
一輩子的,好朋友。
默念著這幾個字,他忽然就覺得喘不過氣來。
晨曦裏,薄薄的霧氣,男孩穿著白色休閑裝,輕輕靠在窗前,呼出的氣體散開薄薄的白霧。
初夏怔怔滴看著,三天不見,他似乎憔悴了許多。
這幾天,她不止一次滴猜想他的行蹤,最終猶豫了很久隻是發去一條意味不明的短信,這樣不算背叛吧,畢竟他是她的朋友。
“嘿,終於舍得來上課了?”平複了一下激動的心情,她故作輕鬆地走到他身邊,靠著窗台看著窗外。
窗外透進的冷風讓她忍不住戰栗,可是轉念一想,這樣也好,比較清醒。
“逍遙夠了就該回來了。”常宇低頭盯著腳下,輕笑,聲音幹澀喑啞,“你呢?落下的功課補回來了?”
“喂!你是班長,又不是學習委員!”初夏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眼裏滿是疼惜,他是生病了吧?
“學習委員是班長的屬下。”常宇抬眸,“上課了,進教室吧。”
初夏怔怔地望著窗外沒了葉子的枝椏,常宇的腳步聲漸行漸遠,不禁悲從中來。
什麼時候起,他和她變得這般疏離了?
英語,大物,高數。
一天的課程在初夏漫無邊際的發呆中慢悠悠地度過。
為此,英語老師還刻意地多看了她幾眼,以證明這個總是昏昏欲睡的女生是否改睡覺為發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