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宇,我想我是喜歡你了。
可是,我們,回不了頭了。
怎麼辦,怎麼辦,我們都該怎麼辦……
“快起來,地上涼。”安桐溫柔地攙起初夏,輕輕為她擦了擦眼淚,“玩夠了該回去了,下雨了。”
玩夠了,該回去了。
一語驚醒兩個斷腸人。
這本就是一場荒唐的遊戲,誰當真了誰才傻。
初夏和常宇同時抬眸,忍住心裏的悲戚,相視一笑,燦爛無比卻淒涼如此。
這是一場夢,一場讓人淪落的夢。
回學校的車上,初夏這樣總結著。
抬眸偷瞄開著車的常宇,竟然覺得他異常地帥氣。
真是瘋了瘋了。
拿出手機,慕千帆依舊是無法接通。
緊緊攥著手裏的手機,她一遍一遍地提醒自己,夏初雪,你是慕千帆的女朋友!
大雨瓢潑。
C2樓下那個孤立的人影深深地刺痛了初夏的眼。
在初夏的記憶裏,這是今年秋天最大的一場雨。
慕千帆孤獨地站在那裏,雨水順著他的衣袖傾瀉而下。他就那樣頹然地站著,沒有動作,沒有表情,像極了搖搖欲墜的風箏。
“千帆?”她試探性地喊了一聲。
失魂落魄的慕千帆呆呆地抬頭看了看她,臉上滿是水痕,初夏分不清那是雨水還是什麼。
一個冰涼的懷抱就那樣猝不及防地撲來,撞掉了初夏手中的雨傘,慕千帆緊緊地抱著她,勒得她喘不過氣來。
“初夏,不要離開我……不要離開我……”他的聲音顫抖地厲害,不知是因為寒冷還是什麼。
大雨傾盆。
“我不走。”感受到他的孤獨,她緊緊抱住了他,“我不走。”
雨水灌進她的口鼻,嗆得她流出眼淚。
他像個孩子一般緊緊抱住她,在她肩膀上撒嬌,“說話算話,不許離開我……”
那個在人前冷漠地像塊千年寒冰的慕千帆,其實是個孤獨地讓人心疼的孩子。
“不離開你。”她輕輕撫摸他的發,“初夏不離開你。”
深秋的夜,瓢潑大雨,兩個人就那樣在雨中靜默著。
不離開他。初夏在心裏默念。
雨刷不停地掃著車窗上的雨滴,遠處那兩個人緊緊相擁。
常宇揉了揉發痛的太陽穴。
“她很幸福。”安桐若有所思地看著遠方的那兩個人。
“是啊,她很幸福。”常宇自嘲地笑了笑,打開音樂,是水木年華的《琥珀》。
為你守候一扇窗,不管黃昏或黎明,生命每一次跋涉,付出每一份情……
略帶沙啞的男聲充斥著安桐的耳膜。
輕歎一口氣,“那你呢,你會橫刀奪愛麼?”像是在問他,又像是在問自己。
常宇笑笑,“為什麼要奪呢……做她最好的朋友已經是我的福分。”
“做他最好的朋友已經是我的福分……”安桐喃喃著這句話。
給你琥珀的心,琥珀的情,你是我一生的風景,給你琥珀的淚,琥珀的痛,你是我千年不願醒的夢……
你是我千年不願醒的夢。
藍色的寶馬在水木年華滄桑執著的歌聲中緩緩駛進雨簾。
“阿——嚏!”坐在寢室裏,初夏打起了今天的第三十六個噴嚏。
“有沒有你這麼笨的人,連浪漫都不挑挑天氣。”穎子白了初夏一眼,回身拿出了一袋蘋果,“受不了,現在的情侶們啊!”
“你還不是一樣。”明珠撇了撇嘴,“前幾天還嚷嚷著要淋雨。”
“那叫雨中漫步!”穎子糾正她。
靜靜在初夏身邊體貼地倒了一杯開水。
“喏,給你的。”穎子遞過一袋蘋果,“聽說你病了,成子一大早就從連岸趕回來了,還讓我把這個給你。”
“謝謝。”接過那一袋蘋果放在桌子上,初夏愣了愣,這種紅彤彤的小蘋果是連岸的特產,她自然知道這是許諾航老家的。
“我最近發現,他對你很好,”穎子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我嫉妒。”
“你啊!”明珠笑著拍了拍穎子的腦袋,“想太多!”
“去去去,沒談過戀愛的人沒有發言權!”
“誰說我沒談過戀愛?”明珠不服。
“證據啊,我要證據!”穎子趾高氣昂。
“那沒談過。”明珠懊惱地拿出P3聽起了音樂。
“耶——”穎子帶著勝利的喜悅擺起了V字,卻無意地打翻了初夏放在桌子上的沙漏。
瞬間,隨著玻璃外殼的破碎,淡藍的細砂落了一地。
初夏看著那破碎的沙漏,心裏有些東西也隨之慢慢下沉。
終究,還是要破碎的,一切。
愣了愣,索性跪到地上,用手一點一點抓起那些細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