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冉晴沒想到和裴衍重逢，是在醫院裏。
……
淩晨兩點，白日裏人聲鼎沸的市醫院大廳死寂空曠，昏暗的燈光隻照亮幾個泛著熒熒綠光的窗口。
徐冉晴滿臉倦容，裹著風衣敲了取藥的窗口，將處方單塞進去。
過了會，窗口內推出來一堆注射劑，裏麵的人問，“掃碼還是現金，現金要一萬六。”
“掃碼。”
“滴”一聲過後，徐冉晴的餘額隻剩下了三毛八，她將手機裝回兜裏，拿著藥往急診科走。
急診科大樓裏麵仍燈火通明，來往的人絡繹不絕，哀歎聲和哭嚎聲不絕於耳，裏麵的消毒水味比任何一個科室都要濃鬱。
徐冉晴將藥物交給急診科手術室的護士。
那護士前麵正和同事嘀咕，“她一個人來的，才二十出頭，文文弱弱的，看穿著應該繳不清醫藥費，考慮向主任彙報下？”
看見她提著藥來了，立刻收了聲，接過藥清點了遍，隨後指了指手術室外的公共椅凳。
“你在那等等吧，現在正在搶救呢。”
那塊還坐了幾個中年人，有男有女。
徐冉晴尋了個角落的位置坐著閉目養神，旁邊的一位阿姨睡的一塌糊塗，幾次將頭歪在她的肩膀上，她困的連眼睛都快睜不開了，也沒管。
等到她被人推醒，肩膀酸麻著抬都抬不起來。
推她的人是個穿手術服的醫生，戴著口罩和無菌手套，手裏拿著個病危通知書和圓珠筆。
“你父親手上割的傷口被我們處理好了，但是血鉀太高了，需要做血液透析，你同意的話就在上麵簽個字，我們聯係腎內科，及時轉科，免得耽擱病情。”
徐冉晴眨了眨困頓的眼，將筆接過，利索地在上麵龍飛鳳舞簽下自己的名字。
醫生繼續說:“還得個兩千塊錢的預繳住院費，血液透析一次也得個兩千塊，建議你先繳費一萬，我們幫你轉病人。”
“你最好聯係下家裏人，估計你剛畢業吧，這後續治療費用少數也得個幾萬。”
徐冉晴朝醫生說了聲謝謝，站起身來去辦理住院。
住院的窗口還在大廳，她一邊走著，一邊揉了揉臉，將壓麻的胳膊捏了捏，又撥了個電話，電話嘟嘟的響了好幾聲，被人掛斷。
徐冉晴再繼續撥，等撥到第五個的時候，電話終於接通。那邊的人一張口就罵。
“要死了是不？深更半夜打什麼電話？要是吵醒你弟弟睡覺了，下次回來我非得收拾你。”
徐冉晴淡淡說：“徐強今晚割腕自殺，還吞了藥，被搶救回來了，現在辦理住院沒錢了，劉芳枝你來市醫院一趟。”
“你怎麼叫你爸爸和你媽我的？”
那邊不耐煩，“你不是打暑假工攢了點錢嗎？先給你爸墊上，我們家裏現在什麼情況，你又不是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