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交車搖搖晃晃穿梭過霓虹閃爍的城市,最後停留在南區的一片居民房附近。

南區原本是郊區,比較偏僻。因著市政規劃這幾年側重這邊,南區發展得不錯,大有跟市中心區媲美的趨勢,房價也水漲船高。

公交車開進了終點站場,司機下去,清潔工上車來搞衛生,這才看到後座竟然還有一個姑娘正靠著車窗睡得正香。

清潔工嚇了一跳,趕緊小步跑過來喊道:“姑娘,姑娘,到站了,別睡了。”

馮桃之被吵醒,她睜眼迷迷糊糊地看了清潔工一眼,問道:“你是誰?”

清潔工說:“到終點了,你快回家吧,姑娘家家的哪能在外頭睡得這麼沉?”

馮桃之謝過她,敲了敲脹痛的腦袋下車。

她已經連續輪班兩天一夜,再加上有點感冒,才會累得眼睛都睜不開,一上車就睡著了。

馮桃之深一腳淺一腳踩著虛浮的腳步回家。

她租住在一個半舊的小區,連個正兒八經的圍牆都沒有,門口保安見著人也愛搭不理的,約等於無。

這地兒勝在房租便宜,離她上班的醫院和老房子也近。

馮桃之踩著樓梯上到三樓,一個聲音氣勢洶洶地吼道:“大哥,孩子真是急著要房子結婚,你作為伯父的不能不管吧?”

這熟悉又尖銳的聲音,讓馮桃之渾身一僵。

馮桃之一出現,她的父親馮立趕緊說:“進屋裏說!”

薑玉蘭氣道:“剛剛我們跟你掰扯半天,你也不讓進門。你閨女一回來就讓進屋裏說,怎麼的?怕她聽到麼?”

她一個箭步衝上來緊緊攥馮桃之的胳膊,衝著一旁的老太喊道:“媽,媽,快來!我逮著她了,咱好好跟她說道說道!”

老太名叫李三月,是馮桃之的奶奶,薑玉蘭是她的二嬸。

李三月陰著臉,深刻的皺紋和耷拉在嘴角的細紋顯得她的麵相陰沉又刻薄。

她瞪著馮桃之罵道:“你到底要怎樣才肯把房子還回來?房子是我們馮家的,你一個丫頭片子憑什麼占著房子?”

馮桃之頭痛欲裂,氣道:“房本上寫的是我的名字,你們到底在鬧什麼?”

薑玉蘭生怕婆婆不夠生氣似的,繼續拱火:“媽,房子是大哥的,那就姓馮!桃之以後嫁人了就是外人,帶著馮家的房子出嫁,那不是便宜了外人麼?寶生那對象可說了,不給買房就打掉孩子分手!”

這話戳到了李三月的肺管子,她朝著馮桃之大吼道:“我不管房本上是誰的名字,這房子姓馮,就得給寶生!我限你三天把鑰匙和房本交出來,不然別怪我不客氣!”

樓上有鄰居探頭罵道:“大半夜的嚎喪啊?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一向寡言的馮立跺腳道:“進屋裏說,行不行?”

薑玉蘭瞪他一眼:“大哥,我給你一句明白話,該我兒子的誰也別想搶走!誰要攔我,我就弄死他!”

馮立連連歎氣,似乎對她頗為忌憚。

馮桃之掏出手機,果斷按下報警電話:“喂,您好,我要報警,有人堵門騷擾我們。”

李三月和薑玉蘭臉色大變,她們沒想到馮桃之這麼強硬,哪裏還敢繼續跟她叫板,嚇得轉身就跑。

馮桃之進了屋,看著馮立問道:“爸,你什麼時候來的?”

“九點來的。朋友送了一箱車厘子,我一個人也吃不完,就給你送來。誰知遇上這倆人,逼逼叨叨弄得我腦勺疼。”

“爸,你怕她做什麼?”

馮立長歎一聲:“你二嬸是潑婦,你奶是老潑婦,我真是怕了她們!她們發起瘋來能去我學校鬧事,她們不要臉我還要呢!你說我能怎麼辦?”